這話的意思,似不止一個!但不論是何意,都使得季瑾晴扭唇跺腳,“大姐你說什么呢!”
隔著面紗,卿灼灼唯做抿唇撩眸。此間,怪她玩笑了?
“姑娘家終要嫁人的!早晚都得給你準備的!”
“大姐!你還說!”
“我說什么了?你還不想嫁了?誰養你一輩子!”趣意上頭,消停不得,瞬見二妹抬手伸來。“哎——惱羞成怒!是不是已經有意中人了?”
“大姐——”
抿唇應笑,即刻提裙踮起,于人群中逃離。時不時地還得回頭看她兩眼,小妮子確是讓她給惹火了!
“瑾晴!這可是大街上,注意儀態!”
“大姐!你給我回來……回來說清楚!”
回來?那須等她消氣才可!其實,這樣的生活挺好的!每日都有樂趣,都無煩憂。
迎啪嗒一下,忽聽她于后方傳來吃痛的聲音。
卿灼灼回頭張望,驚見瑾晴趴在了地上。本要過去攙扶,卻恰逢臨街官轎經過。
“什么事?”
“回王爺!有位姑娘摔在了轎前。”
卿灼灼聞聲頓步,只覺眉間擰動難平。在皆擁而聚的人群中,靜站不語。隔著輕紗,瞧看轎中男子擺袖行出。
那身黑紫色的錦衣華服正隨風力飄起,似映些許光痕,照的她雙眸微痛。腳下乳白色的長靴一步一印瞬時走到了季瑾晴的身旁。
季瑾晴收縮著長臂,忍痛咬唇。擰眉抬頭一刻,已見男子垂眸看來。
男子瞧她一眼,眸間閃爍瞬落思緒,亦是于她臉上旋動了好久好久!
“大膽民女!竟敢阻攔盞王之轎!”
季瑾晴自是被眼前情形嚇壞了!亦被王爺此刻的神色驚到,遂立刻支起半身,跪地垂頭,“民女不是故意的!民女只是不小心摔倒了!”
“你這丫頭……”
后方侍衛還要出言訓斥,卻被主子微抬的手掌制住。當即退去一旁,不再說話。
“民女知錯了!求盞王饒恕!”
他將薄唇幾次張合,終還是問出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季瑾晴聽言微愣,確不知盞王何意!
“民女……民女叫……”
“有位姑娘暈倒了!”人群中,忽落喊聲。
季瑾晴瞬朝傳音之處瞧看,霎時便見長姐身影。顧不上被面前王爺責罰,當即提裙奔去。跪于長姐旁側,為其細細把脈。
可這脈象平穩,并無病狀。
恰于此時,驚覺長姐的另一只手,已是悄悄地勾上了她的裙角。
季瑾晴默不作聲,唯將紅唇抿動,保持淡定。
南風盞僅朝她們姐妹二人這方瞟了一眼,轉瞬行回轎上,便吩咐下人抬轎離開。
待等官教遠去,卿灼灼才慢慢起了身子。目光微滯,靜靜地看著他行去的方向。
“大姐!你嚇壞我了!我以為你真的不舒服了呢!”
她沒有就此回復,僅是淡淡的道了一句:“瑾晴,我們回去吧!”
腳下雖在落步,心中卻是百感交集。他為什么要問瑾晴的名字?是因覺她長得像她嗎?
當初既已做的那般決絕,又為何還要回念過往?
尋青囊,憶亡人!不覺這些都是毫無意義的事嗎?
便當她是死了!這樣,他也可重新和方染汐……不由得仰頭,忽見天邊降下陰云一片,她頓步原地靜靜地看著,淚水已是悄悄滑落,順著腮前滴至脖頸兩側。
“這雨怎么說來就來了!大姐,我們趕快回去吧!”
瑾晴的聲音,依于耳畔。然她腳下竟突然失了力道,冰寒之氣亦迅速旋至周身。
“大姐,你怎么了?”
被二妹攙扶而起,瞬覺視線模糊,耳邊嗡響,回應不得,也聽不清楚。
大雨一瞬降下,狂風卷起了她頭上的幕帽。她撩動的雙眼,忽見一身白衣于前方奔來。
這是她心中期盼的畫面!卻并不是她記憶中的場景……
有些事,一旦發生,就注定改變不了!
愛情可以重來,人心卻再難溫熱。
下官轎,瞬被那高掛的匾額所引。他清楚,并非有人知曉什么,而是此間出奇的巧合。
下人從府內一路小跑至他身旁撐傘,并俯身尊了他一聲王爺。
而他卻未曾在意,全將目光落去匾額之上,“南卿別苑!”薄唇微動,亦不由得使他擰眉久望。
“王爺!我們進去吧!從今起,這就是您在柳城住的大宅!”行步走近,俯身落禮的官服男子,便是這柳城的官吏。
南風盞僅將身子側過少許,微微瞥他一眼,不應半句。轉而抬腳邁去了正門。他不喜歡和不熟之人太過客套,亦不愿跟一些地方官員嬉笑聲聲。
“王爺!”奈何某些人偏愛緊跟不舍,瞬時湊到他眼皮下,非要討兩句罵聲才得消停!
他擰眉轉過,已是在心中暗壓怒火。
“今日,卑職給您準備了洗塵宴,就在隔壁街上的醉霄樓!到時,卑職會派人來接您!您可別忘了去!”
諂媚之相瞬落他的眼底,南風盞只在他閉唇一刻,抬聲否決,“不必了!本王向來不喜聚眾!還是你們自己去吧!”
“王爺!”
腳下微抬,還沒能邁出,就又見旁側上前挪了挪步子。
“您別辜負了我們一番心意啊!”
厲眸逢過,見他雙唇吧嗒個沒完,當即顯了怒火,“你們若真有心意!便去為本王招攬義士!酒肉一時快活,不如解本王心中煩憂!想要討好本王,就把心思好好的用在為千秋國效力上!”
“是是是!王爺教訓的事!”
“記住!前來接榜的能人義士不分貴賤,不可肆意索取錢財!”地方官吏常年干著什么勾當,他暫且不查!但若此后在他眼皮底下,行惡事,欺壓百姓,他絕不輕饒!
“王爺放心!我們定當按王爺的意思去辦!”
擰眉一刻,不落好臉。眸前繃緊,毫無笑意。
這讓原地俯身靜站的官吏著實捏了一把冷汗!素聞十七王爺不好相處,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南風盞行一路游廊,被兩名奴才帶至府宅正房。然他站于門口擰眉片刻,卻未抬步進入。而是轉身走去后院,尋了一處清靜的二樓。
揮揮手便讓跟隨的下人離開了,他則行近窗前,仰頭望著陰雨綿綿。
一聲長嘆之后,便將懷間的珠釵輕撫于掌心內,垂眸靜靜看之,唯憶當初他在國宮撿到它的情形,及那瞬心間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