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漸微涼,她行至桃林深處,滴血畫符,以此靈術,召喚風畔。自季家祖母昏迷不醒后,她一直都在等他!然卻始終不見他前來現身!
這已不知是第多少回了!
她只是想知道季家祖母的命數!
仰望天空,吞去淚水。
或許,冥府不允!風畔才不愿出現,不愿來當面拒絕她!
近日,黑衣殺手接連出現,雖未傷及他們,但卻讓他們久久不得松懈。敵人在暗處,而他們在明!稍作施計,便會陷入危險之中。
而他們就只能一次一次的硬拼!
“為何不睡?”
聞聲瞥頭,瞬見黎戰正行步走近。卿灼灼沒有迎話,僅將臉頰低垂。遇事,黎戰從不勉強她,故她不說,他也不再問。
這點倒是同南風……靖很像!思及至此,便做緩神,而后才將雙眸逢上,“你怎么也沒睡?”
他淺笑揚唇,瞬于她挑眉應聲,“你不睡!我自是睡不著的!瞧著你獨行林中,便奔來看看你!這不是怕你會丟么!”
“……會丟!”不由得將唇邊微勾,表情似笑非笑,就連自己都覺了嫌棄。
這話好像在哪里聽過!然而她已經不愿去回憶!亦不想再于過往之中浪費思緒。
“冬日涼寒!早些回去吧!免得被瑾晴看到,又要說教你這長姐了!她現在有個不聽話的病人已經很煩了!你若再給她尋不愉快,她可得發脾氣了!”
近年,二妹的氣性確是長了不少!還不都因南風靖總不聽勸!大男子主義太強了,時常吵著不吃藥!然遇到事情,仍只顧著往前沖,受了傷偏偏就喜歡忍著!
這能不惹人生氣嘛!
想于此,便又將雙眸抬動。瞬逢黎戰此刻的目光,竟又旋在她的臉上不偏不挪。無奈,只得把唇畔抻平。已于他相識不止一日,自是漸漸變了習慣。
“黎戰師傅這是抽出時間關心人了?不是被自家侄兒整天追逐跑的時候了!看樣子是適應了!打算何時認親啊?”
“你這是氣我對你的關心不夠?”
“……”有沒有好好聽她講話!她說了那么多句,他就僅聽清一句?還是最無關緊要的一句!因她只想風趣的換換氣氛,并不為他所想之意。怎奈,將此間搞得更加尷尬了!“是有些涼了!我就先回去了!”撩眸一晃,余光淺掃,省去同他對視的動作。腳下緩緩行去,瞬于他擦肩而過。
“等等!”
“……”當即頓在原地,只待他走來。
他微微盯視了她一陣,便將身上的大氅脫下,護在了她的肩膀處。
“回去吧!別太累了!”
“……嗯!”音色微輕,輕的似連自己都聽不見。轉而行步走離他的身旁,兩手攥緊各方衣角,朝胸前拽動。
冷風拂面,打的她腮前有些僵疼,亦覺雙眼應落干澀。
黎戰對她的情意,她不是瞧不明白!只是,她現在已經不想去愛!
因愛人真的是一件很痛苦,很折磨的事情!
一次戳心,兩次徹骨,第三次……她選擇無視!就當她傻,看不明白!
轉眼冬去春來,又是一朝桃花紛飛。
兩年了!
她成功的將自己變作了一個不呈喜怒悲歡,不應太多思緒的冷情之人。
只是靜靜地,淡淡的看著這個世間!
她不再只為冥府查明真相,她要正視以方染汐為首的一眾妖邪,提劍斬殺,還凡塵太平!
兩年的時間不算長,然來此暗殺他們的人卻不為少數!黎戰多次提議讓他們離開桃花嶺,皆被她出聲否決。
只因那一夜,她跪守在祖母床邊……
祖母說,季家大宅乃是先皇所賜,祖上代代堅守,絕不可將其棄之!
她不管那是不是夢,她都要替祖母好好守住季家。
林中揚動長劍,揮舞來去。
瞬迎花瓣千百,圍繞周身。
卿灼灼微眨睫毛,靜看四方桃枝搖曳。
“王爺!前方便是季家大宅!”
“是嗎?這次,別再給本王弄錯!”背手間,應落陰冷。
惹其旁側城吏俯身行拜,“這次卑職定不會讓王爺失望!”
卿灼灼唯站林中盯視,卻已不知自己每每看到他這張臉……是何心情。長劍瞬于掌心內微緊,隨即退步轉身朝季家大宅奔回。
恰于此刻,南風盞才聽得林間腳步,凝眉瞧看,卻僅見一身白衣靈動。霎時覺了心頭顫痛,只因那背影太過熟悉。
卿灼灼一路奔回季家大宅前,便于門處聲聲喘息。
南風盞這是因行暗殺失利,改為光明正大的來尋他們了嗎?
“大姐?你怎么了?”錦天擰眉不解,遂只得伸手扶她。然卻見她抬手擺擺,似并不用他走來照顧。
“你二姐呢?”
“在祖母房里!”
“把門關上!在這里守著,記得誰來了也別開!”
“啊……”并不明白長姐此刻所落何意,只得呆呆地瞧她行步入了宅內,而自己唯有聽從的關緊宅門。
良久,季錦天在院中徘徊,竟真的聽了叩門之聲。
他摸著腦袋,瞬坐石桌前,煩躁的不知所為。時而托腮,時而輕撫幾下自己手中的長劍。
“錦天!為何不開門?”片刻,南風靖忽從游廊口走出,當即覺了奇怪。
就聽季錦天對他說了一句,“我大姐不讓開!”
“不讓開?”聞之不解,遂行步走去宅門,還未行近,就巧于門縫處看到一身熟悉衣著。
“里面有人嗎?”金成嶺也是敲的不耐煩了,瞬在此刻開口喊話,“我們盞王殿下親臨!還不速速開門接駕!”
南風靖只將手掌落在門上,卻生得猶豫不知該不該打開。
不論如何,門外之人終是自己的皇叔。兩年了,他為護季家安全,沒能離開桃花嶺。如今皇叔親到此處。他恰可借這一機會問個清楚!想于此,便要推門迎見,然卻在這瞬,被卿灼灼伸手甩至一旁。
當即落到了十三皇叔手上,讓其提了衣領,帶去了別處。
錦天于桌前站起,瑾晴則在游廊處靜看。
長姐一身男裝,儀表堂堂卻不亞于男子!
然這并不是事情的關鍵之處!
這是兩年來,季瑾晴第一次幫長姐易容,不知盞王還能否認出她!
卿灼灼微抿薄唇,瞬時將宅門打開。
闊別兩年,他的雙眸依舊如一方深不見底的墨潭,毫無寸縷波瀾。
而她的眼神,也已近之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