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那人

第三章血海深仇可奈何

長安城里的雪依舊紛紛。

慕府,一處小亭里。一位身著白絨毛素衣的少女正對亭外的紛紛大雪撫著琴。

雪花蕭瑟,琴聲悲情,人兒落寞。

須臾,一位中年身著布衣的儒士慢步進來。

儒士面如冠玉,頗具氣質。

儒士名高辰,是柳飄江的父親柳云飛生前的部下。此時,他正滿眼不忍地看著柳飄江。

“辰叔來了,快坐吧”,柳飄江看到高辰后那清冷的眼眸有了溫度親切叫道。

高辰點頭就坐后看著柳飄江彈的琴輕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本是哀景,何必在多添悲情?”

柳飄江聽后言非所答:“辰叔,應該快準備好了吧。”

高辰聞聲緊緊地看著柳飄江:“還有半個月時日……只是,小姐你真的準備好了?”

“呵!我還有什么需要準備的?血海深仇,你讓我如何不狠心!”,柳飄江突然眼圈泛紅,聲音沙啞。

“哎!或許我錯了,不應該讓小姐擔負這些責任”,高辰滿眼心疼地看著柳飄江,本想說什么,卻又默默低頭懊悔自語。

當年,柳云飛在北方大敗匈奴,收復了多處失地。

柳云飛軍功顯赫,只待班師回朝后便可封官進爵。

但是,樹大招風。

于是,素來看重權勢爭奪的大司馬百里平便勾結了當時任副將的慕仲基。

野心勃勃的慕仲基竟然答應百里平,將柳云飛的三萬大軍帶入絕境了。

慕仲基持大司馬軍令,令柳云飛前往鬼泣嶺掃蕩匈奴。

軍令不可違,柳云飛雖然不解百里平的軍令,但還是帶軍前去。

而當柳云飛發現鬼泣嶺并沒有所謂的匈奴時,卻遇上了百里平的伏兵。

鬼泣嶺地勢險要,柳云飛等人不敵,整整三萬大軍喋血當場。

而事先逃離的慕基仲則按照百里平的計劃,將慘死的三萬士兵說成是他帶軍殺死了的匈奴,并且上報朝廷邀功。

說來諷刺,慕基仲在百里平的幫助下,還憑此當上了漢朝的征北大將軍。

而柳云飛的軍師高辰,則那場慘案中僥幸活了下來。

逃得一死的高辰并沒有茍存,他暗地里多方打探,終于找到當年慕仲基與百里平勾結的證據——那份軍令與兩人往來的書信。

于是高辰改名換姓地混進了慕府尋找柳飄江,并且告知了柳飄江當年的真相。

得知真相后的柳飄江一心想要殺死慕仲基報仇雪恨,但是卻被高辰阻止了,因為高辰想要讓叛徒的慕仲基生不如死,他要讓他身敗名裂,萬人唾罵,遺臭萬年!

于是他教柳飄江讀書,和計謀。

從此,一個活潑的小女孩,卻因為仇恨而變地清冷……

“不,辰叔沒有錯,如果不是你告訴我,我父親是被慕基仲這個小人害死的,我便會變成一個認賊作父的不孝人了”,柳飄江憎恨看向慕府大廳。

而此時,慕基仲正與人在富麗堂皇里大廳飲酒尋歡。

因為上元節后,一些達官貴人便會帶上許些家眷去走訪同僚。以求官官相護。

“來,慕將軍……我敬……你一杯……”,一個抱著自己的小妾的胖官員喝地醉醺醺地。

“哈哈,李大人……喝!”慕基仲伸出手對著虛空作勢。他也醉的很呢!

“老爺~,你醉了”,慕仲基懷里的妖嬈小妾對著他嬌聲叫道。

“胡說!我沒……醉”,慕仲基瞇著眼,口齒不清地對小妾嚷嚷道。

因為天色有些晚,他們各自的夫人都早早回房休息了,所以他們都喝的有些恣意。

一處華麗的寢房里。

“紅雨,老爺和李大人還在大廳里么?”,身著寢衣的單靈月對著鏡臺向身旁的丫鬟緩緩問道。

“還在呢,剛才我去叫老爺回房休息,老爺連連搖頭說要在大廳睡……”,紅雨低聲說道。

“胡鬧!”,單靈月氣急。

單靈月站起,踱步向門。當她的手正要打開門時,卻又慢慢墜了下來。

“哎,自從姐夫死后,老爺是越發沒有了樣子,罷了,就隨他去吧”,單靈月無奈嘆氣。

須臾,她轉身看向紅雨,“對了,給小姐的禮物送去了沒有?”

今天那位李大人的夫人送了單靈月一對白玉手鐲。

單靈月便將手鐲分成兩份,一個送了自己的女兒慕秋燕,一個送給了柳飄江。

柳飄江比慕秋燕大一歲,所以叫柳飄江大小姐,慕秋燕二小姐。

“都派人送去了”,紅雨道。

“嗯,小姐們一定會喜歡吧?紅雨你說呢?”,單靈月說到兩個女兒時,臉上不自覺生起了幾分笑意。

“那手鐲又漂亮,況且是夫人送的,小姐們一定會喜歡的”,紅雨笑答。

“那就好,那就好……”,單靈月走到床前笑道。

雪漸漸停了,夜空中在烏云遮蓋不到的地方,閃爍著星光。

小亭里。

“天色暗了,小姐早點回房歇息吧”,高辰看了天色后看著柳飄江關心說道。

柳飄江也看了天色一眼,同樣說道:“嗯,天色暗了,辰叔也是,早點休息。”

高辰是柳飄江除了單靈月外,最親的人了。

當柳飄江起身走出亭外時。

卻看到一個小丫鬟抱著一個錦盒迎面走來:“大小姐,夫人有禮物送你。”

“哦~月姨送我什么?”柳飄江聽到是單靈月送來的禮物時,心里不由有了幾分暖意。

這幾年,柳飄江已然將仇恨傾注在慕基仲身上。她對單靈月有的只有感激。

“我也不知道,是紅雨姐姐派我來的,說是夫人送你的”,小丫鬟甜甜道。

“那給我吧,你先回去”柳飄江伸手接過。

等小丫鬟走后,柳飄江當著高辰的面將盒子打開。

隨著盒子漸漸的開出,柳飄江只見一個精致的白玉手鐲露在她眼前。

“真漂亮!”柳飄江點頭道。只是她那眼眸里滿是單靈月那獨一無二的慈愛。

“小姐!”高辰那突兀的聲音將柳飄江拉了回來。

高辰擔心柳飄江會對慕府有感情,會不忍心對慕基仲下手。

柳飄江抬頭看著高辰,她明白高辰在想什么。

她會不忍心么?不,她會親手將慕仲基送進墳墓!

慕基仲毀了她的家,父親慘死他手,母親含恨而終。她要看著慕仲基生不如死!

可是,如果柳飄江殺死了慕仲基,就是毀了單靈月的家,害單靈月沒有了丈夫……

柳飄江好一會才道:“我會有分寸的,辰叔放心。”

高辰沒有多說什么,默默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