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問鼎

第二百四十一章 狹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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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道長睜大了眼睛,直挺挺地往后面倒去。

封鏡玉卻不再看他,也不去理會旁邊顯然被嚇住了的黑衣人。他有些踉蹌地走到那一堆尸骸旁,隨手將槍插到地上,緩緩跪倒在了泥水里。

眼前成堆的尸骸,看不出男女老幼,甚至分不出來是身份部位的。他有些茫然地看著這一切,仿佛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生氣。

良久,他仿佛終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聲來。

他伸手拿起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截白骨,那是一只手骨,只是看上去比尋常男女的手骨都要小得多。他知道這是一個孩子的手骨,跟隨封家一起被殺的孩子有四個。一個是他最小的堂弟,年方十歲。還有兩男一女,是他的堂弟的孩子,最大的八歲最小的六歲,他甚至分不出來,這只手骨到底是誰的。

“遺詔……哈哈,傳位遺詔?!”他忍不住笑道,臉上卻已經淚流滿面。

謝梧看著眼前死氣沉沉的男人,心中輕嘆了口氣。

她撐著傘走了過去,才剛走到跟前,就見封鏡玉一口血噴了出來。殷紅的血跡落到了他跟前的尸骸上,將那白骨染上了血色。

“封將軍!”謝梧一只手按住封鏡玉的肩膀,沉聲道:“你的人拖不了錦衣衛多久,我們必須馬上處理好這些遺骸離開這里!別忘了,你還有人要照顧!還有公道要討回!”

謝梧心中其實有些為難,眼前的尸骸太多了,很明顯下面還有沒有完全挖出來的。

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將這些尸骸一一收殮,但如果放任不管,這些遺骸最后會遭遇什么不言而喻。

封鏡玉握著手中那一截手骨,另一只緊緊握著手中的長槍,鮮血從他唇角緩緩落下。他仿佛絲毫不曾察覺,鄭重其事地朝著前面磕了三個頭,才扶著槍身站起身來。

“走。”封鏡玉沉聲道。

他提槍,朝著剩下的幾個黑衣人揮去,幾人并沒有什么反抗能力,不過片刻間就躺了一地。

謝梧愣住,有些驚訝地看向封鏡玉。她身后,秋溟和夏蘼也同樣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他們已經做好了為了收殮封家人遺骸,與錦衣衛遭遇后一場惡戰的準備。無論是早已經與家中決裂的秋溟,還是沒有家人父母的夏蘼,依然還是明白世人對家人最樸素的感情的。

但封鏡玉卻顯然出乎他們意料,他干脆的放棄了為家人收殮。

封鏡玉道:“我的人最多只能拖住沈缺,城內一旦收到消息,韓昭很快便會出城來。”

謝梧沉默地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身后那成堆的尸骨,道:“走吧。”

她最后看了一眼還坐在地上發呆的監工,沉聲道:“不想死的就逃命去吧。”

四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山口處,水坑里早就被嚇呆了的眾人終于回過神來。唯一一個在上面的監工雙腿發軟地坐在一地尸體中間,回頭顫聲對底下的人道:“快、快上來!離開這里!”

他們完了!

被帶來這里的時候,他們壓根就不知道挖的是什么,還以為運氣好接到了一筆報酬豐厚的大活。但是現在他們知道了,同樣也知道即便今晚封少將軍不來,事后他們恐怕也活不成。

底下眾人聞聲,連忙七手八腳地蠢抓著繩索爬了上去。等爬上去看到地上的尸體,再次手腳發軟地倒在了地上。

“頭兒,怎、怎么辦?”有人惶恐地問道:“咱們、咱們快逃命吧!”

監工露出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逃?逃得掉嗎?”

“那、那怎么辦?”

監工遲疑了片刻,終于還是咬牙道:“逃!若是被抓住了就當命該如此!能逃得了一個是一個!”或許是為了方便事后滅口,他們這些人都是碼頭附近外地來的干苦力的,大都是孤家寡人,死了自然也沒人去尋去報官。

眾人紛紛響應,他們雖然都是些大字也不識的平頭百姓,卻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逃了或許還能活下來,不逃就只有死路一條。

天色已經微微亮起,幾匹馬飛快地朝著與京城相反的方向奔馳而去。

突然前方出現了一隊人馬,遠遠地一個身形魁梧的錦衣男子端坐在馬背上,他身后跟著二三十個同樣穿著錦衣的騎士。

“御馬監掌印,韓昭。”封鏡玉沉聲道:“你們從西邊走,前面有人接應。”

謝梧皺眉道:“不行,你一個人,不是他們的對手。”

封鏡玉道:“我們四個人加起來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放心,我不會死,我或許打不過他,但要走他們也攔不住。這次多番蒙各位相助,不能再連累你們了。公子見到漱玉請替我告訴她,讓她在江南等我。”

謝梧望著他,沉聲道:“少將軍莫要讓漱玉失望,她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放心,我絕不會死在這里。”封鏡玉唇邊扯出一抹極淺的笑意,他手中的長槍輕輕在謝梧的馬屁股上一拍,馬兒嘶鳴一聲調轉方向載著謝梧朝西而去。

封鏡玉卻絲毫不停,朝前方攔路的人沖了過去。

“公子,封大公子不會有事吧?”三匹馬飛馳在道路上,秋溟忍不住問道。

謝梧沉聲道:“不知道。”

“他一個人從韓昭手里走脫,比帶著我們三個容易。”不僅是韓昭,跟在韓昭身邊那些人也都不是尋常人物,可見泰和帝想要殺封鏡玉的心有多強烈。

秋溟忍不住皺眉,他覺得封大公子滿身死氣沉沉,根本不像是想要逃脫的樣子。

仿佛猜到他的想法,謝梧道:“他不會死的,至少不會現在死。”

前方的樹林邊站著一個人,黑衣金紋,腰扶繡春刀,面容蒼白俊美。

他身后的地上,躺著十來具尸體。

沈缺。

三人勒住了韁繩,秋溟和夏蘼上前,擋在了謝梧身前。

“公子,你先走。”

謝梧有些無奈地苦笑道:“恐怕走不了了。”

他們身后不遠處,樹林里出來幾個人,同樣的飛魚服繡春刀。

錦衣衛。

錦衣衛身為皇帝最鋒利的刀,也不是廢物,怎么可能任由他們隨意戲弄?

他們看起來衣服有些凌亂,身上還沾染著血跡,衣服頭發都濕漉漉的,臉上滿是疲憊。

謝梧的人只負責在封鏡玉調開沈缺后幫他解決那山口外面的伏兵,并不知道封鏡玉是怎么甩掉沈缺,他麾下的人又是如何與沈缺周旋,讓他一直沒有帶人重新返回去的。

只看沈缺此時身邊寥寥數人,還如此狼狽的模樣,顯然昨晚也過得不輕松。

謝梧輕輕吐了口氣,道:“躲不過,動手吧。”她話音未落,人在馬背上就已經凌空轉身朝那幾個錦衣衛掠去。

她身邊秋溟和夏蘼同時出手,撲向了前方的沈缺。

謝梧手中銀灰色的網撒出。

幾個錦衣衛立刻提刀砍了過去,卻不想朝廷精工打造的繡春刀,竟然劃不破那網。

巨大的網兜頭罩下,將幾個錦衣衛都網在了里面。

謝梧沒有手下留情,哪怕她不久前還曾經于錦衣衛中人談笑風生。

袖中暗器激射而出,正中那幾人的心口。

謝梧飛身落地,看著幾人在自己跟前倒下,面色冷如冰霜。

她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讓別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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