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敏把林德志介紹給鞠文啟夫妻,氣氛依舊尷尬,鞠靜覺得回家尷尬比在這個兒尷尬好,就讓一家子人有話回家說。
飯店不能沒人看著,這一項艱巨而偉大的任務就落到鞠靈肩上。
鞠靜還倍兒貼心,臨走前把鞠靈的書包扔到柜臺上,讓她一邊看飯店一邊寫作業。
傍晚五點多鐘,看電視的小孩兒陸續離開,飯店總算消停下來。
鞠靈起來把地掃干凈,把該收拾的收拾好,晚上七點左右村里村外的大人會來跳舞,所以得提前準備好。
收拾的差不多,鞠靈這才鎖門回家。
家里實在熱鬧,張永梅樂呵呵的在廚房做飯,鞠文啟和林德志喝茶,鞠敏和鞠靜在幫奶奶收拾衛生。
鞠靈放下書包鉆進廚房,明面上是要幫張永梅燒火其實是想打探軍情。№Ⅰ№Ⅰ
“媽,你覺得大姐對象怎么樣啊?”鞠靈一邊往灶坑里塞柴禾一邊裝作很隨意的問道。
張永梅正站在鍋臺前團黏火勺子,聞言臉上的笑容一下子下去不少,特意壓低聲音說道:“好不好的,咱說了也不算,還得你大姐自己愿意才行。”
意思就是對林德志并不滿意。
鞠靈又試探著說道:“我覺得大姐對象還行,外在條件不說,至少對大姐還挺好的吧。”
“你跟他才認識多久就知道他對你大姐好?當著你大姐娘家人的面他再對你大姐不好那他不是傻么。我瞅他長的羅咕巴蛋兒那樣就不大像好相處的,你姐就看上了能咋整。”張永梅唉聲嘆氣的說道。
鞠敏沒跟家里說她生病住院都是林德志照顧的事兒,所以這會兒張永梅才這個態度。不過她說林德志長得羅咕巴蛋兒鞠靈十分贊同,這詞兒形容的實在貼切,林德志長得確實球球巴巴不怎么地。№Ⅰ№Ⅰ
以貌取人是不對的,這話教訓別人的時候說的賊順溜,到自己和自家人這兒就不是這么回事了。
鞠靈不知道爸媽具體是怎么想的,反正她覺得林德志配不上她大姐,她大姐值得更好的男人。
不過他們怎么覺得都沒用,在這件事情里面,只有鞠敏的感覺才最重要。
她已經把人帶回家,甭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一定要過得去,不能讓她為難,不能傷孩子的心。
張永梅和鞠文啟還有一層想法,長得不好也沒事兒,看習慣就好了。主要還是得看人,這看人可不是靠眼睛看,是要在相處中慢慢發現,左右鞠敏最少在家待一個月呢,跟人家小伙子慢慢相處著唄。
在這一點上張永梅和鞠文啟還是挺開明的,至少現在大家都挺高興。№Ⅰ№Ⅰ
按著家里這邊的標準來說晚飯很豐盛。榛蘑燉小笨雞,豬肉燉粉條子,排骨燉豆角干,酸菜燉豬血粉絲,除了這幾個硬菜,還有白菜炒肉之類的家常菜,辣白菜、咸鴨蛋、咸菜疙瘩這些小咸菜也不能少。主食也整好幾樣,米飯、豆包、麻花、大果子和黏火勺子,想吃啥都行。
六口人在大炕上圍著炕桌坐好,只有張永梅還在廚房收拾,鞠靈和鞠靜都要下地幫忙,鞠文啟一邊示意林德志吃菜別客氣一邊對兩姐妹道:“你們別管,讓你媽自己干,外屋地就那點兒活她都干多少年了。趁熱你們趕緊吃,擱涼了就不好吃了。”
就這么兩句話,把一向火爆的鞠靜點著了。
“你說的倒是輕巧,反正干活的又不是你!”鞠靜語氣很不好的說道。№Ⅰ№Ⅰ
說完她直接趿拉著鞋去外屋地叫張永梅了。鞠文啟氣的不行,臉色當即沉下來。
鞠文啟覺得自己說的話一點兒毛病沒有,就是自己二姑娘故意跟他找茬。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有本事你別吃飯”,鞠文啟梗著脖子氣哼哼說道。
本就是找補面子才說的這一句,真沒不讓鞠靜吃飯的意思,只沒想到鞠靜根本不順著這臺階往下走。
“我憑什么不吃飯?糧食是我媽種的,肉啥的是我媽掙錢買的,飯也是我媽做的,你憑什么不讓我吃?”鞠靜從外屋地竄進來反問道。
瞧她那竄天猴似的脾氣,鞠靈都怕她竄上炕跟親爸打起來。
事實是鞠靈想多了,張永梅從外屋地跟進來只一句“你個皮猴子嘚瑟啥,趕緊上炕吃飯”就讓鞠靜消停下來,鞠文啟也沒再說什么。№Ⅰ№Ⅰ
飯還得吃,有張永梅和鞠靈鞠敏從中間打圓場,鞠靜和鞠文啟之間的氣氛漸漸緩和,吃到一半的時候已經說說笑笑好像之前的不愉快沒發生一樣。
這一桌子菜對林德志來說都挺新鮮,他幾乎都沒吃過,有些能吃習慣有些吃不習慣,人多熱鬧他也吃不少。
吃完飯鞠文啟和張永梅要去飯店,林德志也想見識一下屯子里舞廳晚上什么樣跟著一塊兒去,家里就只剩下三姐妹和奶奶在。
剩菜剩飯收拾完也沒有其他事情做,三姐妹就窩在炕上聊天。
鞠敏特有大姐樣兒的說鞠靜,說她不該那么跟爸爸說話,就算有不滿意的地方也可以好好說,動不動就炮仗似的炸開誰受得了。
鞠靈也在旁邊幫腔,顯然也是覺得二姐做的稍微有些過。
鞠靜十分不服氣,輕哼一聲說道:“我一直就瞧不上咱爸一家子他最大的那一出,好像咱媽為他做什么都是應該的。我記得小時候咱家但凡有人來吃飯,咱媽永遠都不能上桌,每次都要等別人吃完她才能吃幾口剩飯,現在想一想心里還覺得特別難受。”
“可人家來家里吃飯,咱們作為主家就該伺候好人家啊,難道要人家自己去外屋地盛飯啊?”鞠敏有些不能理解鞠靜。
鞠靜翻身側躺在炕上,拽過一張小被子蓋上腳,這才開口說道:“那為啥是咱媽不吃飯伺候別人?咱爸為啥不行?”
“別人家不也都這樣么,靜靜你到底咋想的?”她越說鞠敏就越糊涂。
鞠靜又翻個身,仰躺在看上,直勾勾的盯著棚頂上泥抹子留下的一道一道能夠拼湊起十分抽象的圖案的痕跡,不想說話。
鞠靜有點兒難過,覺得沒人理解她。
然而她想錯了,家里還是有人懂她的。
鞠靈躺到她身邊,輕聲問鞠敏:“大姐,你說別人家都這樣就是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