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箬點頭:“來人,去請同仁堂的徐大夫。”話落就有小捕快往外走去。
沈懷箬視線在方圓跟宋時初身上挪移:“徐大夫子啊縣城很有名望,顯然不會冤枉任何人,你二人可服。
“小的相信大人的判斷。”方圓立馬點頭。隨即想到什么,紅著眼睛看向宋時初,宋時初也不慌張,慢悠悠的坐在椅子上等徐大夫過來。
徐大夫的人品宋時初是信得過的,讓徐大夫過來也不是為了判斷火鍋湯里有沒有毒藥,方圓這么自信,那毒藥肯定是沒有的,她讓徐大夫過來就是為了判斷一下周茹中什么毒。
這年頭除了走街串巷的會出去賣個老鼠藥。
其他的能夠毒死人的藥都是有管制的,想要弄到藥就得去藥房去醫館,這樣一來,順藤摸瓜,找到買毒藥的人,到時候事情就能完美的解決了。
等待的時間么,算不得什么。
反正在公堂之上,她是坐著的,方圓是跪著的,受累受苦的不是她。
視線從周茹尸體上掃過,輕輕嘆口氣,周茹的死因,她已經推敲的差不多,女人啊!
宋時初等在公堂,不大一會兒,衛太傅跟祁老先生兩個老頭肩并肩的站在公堂外面往里看,兩個老先生蠻有經歷的,臉色紅潤,站在一起,同樣花白的頭發,指指點點的。
瞧見兩人,宋時初嘴角抽搐一下。
這兩人是過來看熱鬧的吧。
在村子里時間長了,一個太傅,一個國子監祭酒,一點兒國家大儒的樣子都沒,一個個的跟著村里的婦人學了不少習慣。
比如八卦跟看熱鬧,宋時初也是服氣了。
又等了一會兒,徐大夫終于過來了,跟著徐大夫過來的還有一鍋火鍋湯底,方圓瞧徐大夫露出松懈的表情。
徐大夫跟堂上的沈懷箬行禮以后,走到火鍋那邊,用手指在湯里沾了一下聞了好大一會兒,都想伸進嘴里舔一下了,太難分辨了,眼里閃過掙扎,最后看向沈懷箬:“大人,這火鍋的味道太過濃郁鮮美,就算有毒藥都被掩蓋住了,要不這樣,大人您去拉一只羊過來,讓羊把剩下的湯底喝了,老朽可以根據羊的反應判斷。”
徐大夫話落。
沈懷箬看向王主簿。
這種事情他是不可能發話的。
一只羊好多錢,他一個縣令一個月的俸祿不過二十兩,公是公私是私,剛成為縣令,對于這種事情流程還有些不大熟練。
所以,那這自己的俸祿做添補是不可能的。
王主簿看向下面的捕快,很快就有人帶著羊回來。
徐大夫把火鍋湯喂給羊,約莫一刻鐘的時間,山羊突然抽搐起來,腿腳發軟躺在地上,肚子里發出咕嚕嚕的聲音,隨即七竅流血。
跟死了的周茹一個樣子。
堂上的人看向徐大夫,徐大夫沉吟一下,說道:“是砒石,此藥劇毒,誤服一刻鐘內必須用糞水洗胃,才能死里逃生。”
“有毒果然是你!”程氏的哭聲再次響了起來,對著宋時初大喊大叫。
方圓低頭哭泣,臉埋在地上的一瞬間,嘴角勾起笑來。
公堂外面的銀瓶一臉慌亂,擠著要往里面走去,要替宋時初爭辯,她家的主子這么好,怎么可能做出這么弱智的事情。
就跟剛才說的一樣,為了一個周茹沾上殺人兇手的名頭,這根本就不劃算。
她銀瓶都不會干這種沒智慧的事兒,更何況是的大娘子。
站在銀瓶旁邊的北安伸手扯著銀瓶,銀瓶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肥膽子,對著北安拳打腳踢,北安生生忍受,這點疼痛對于他來講什么都不算,就跟被野貓抓了一下一樣。
“你沖動個什么,沒看見里面的當事人很淡定,肯定還有后手,不要這般急躁,若是將好事兒給變成壞事了,你能擔待的起嗎?”北安開口,聲音冷漠的很。
銀瓶慢慢冷靜下來,看一眼公堂里面坐著的宋時初。
果然跟北安講的一樣,淡定的很。
是她……
太笨了!
祁老先生跟衛太傅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手里不知什么時候多了兩根糖葫蘆,一邊啃糖葫蘆,一邊看里面的情況。
臉上只有看戲沒有著急,對宋時初十分信任。
至于人群里的臨安郡主則是皺起眉頭,對情況發展有些不看好,甚至眼里還多了一種叫為難的東西。
杜微嘴角勾起的弧度慢慢變大。
年紀輕輕的一個小丫頭,心腸壞透了,宋時初搖搖頭,從椅子上站起來。
“宋農官,你可還有什么好說的?”沈懷箬似乎真的開始不偏不倚,手里的驚堂木都拿了出來。
宋時初沒有給沈懷箬表情,而是看向徐大夫:“這砒石采買如何,在哪兒能買的,若是購買需要留底嗎?”
宋時初開口。
徐大夫笑了笑:“這種毒藥若不是大夫開了處方,必然是留下底子的,砒霜、砒石、烏頭,見血封喉還有雪上一支蒿這類重毒的藥物不管誰買都會留下底子。”徐大夫話落,外面一臉的期待的銀瓶笑了起來。
至于杜微,臉上表情僵硬了,毒藥是她買的,她送給到了方圓手里。至于為什么找方圓,是袁氏指點的。
杜微眼神閃爍一下,慢慢低下頭,買藥的時候她留了個心眼,用了臨安郡主的名頭,應該會查不到她身上的。
應該會查不到!
“不成,你會醫術,你本事那么大,弄個毒藥還不是手到擒來。”哭的眼睛紅腫起來的程氏突然開口。
宋斌一愣,拉住程氏。
宋斌要比程氏聰明多了,根據宋時初說的話,以及引導的話語,基本已經猜測出周茹的死跟宋時初沒有關系。
現在他娘的一番話,又把事情給搞復雜了。
這不,衛太傅手里的糖葫蘆都快吃不下了。
這么一個簡單的案子,怎么拖到現在了,宋時初這么一個聰明的人,若是真的想神不知鬼不覺弄死一個人,還會留下證據?
明擺著就是被人陷害了。
衛太傅站在人群里,瞪著堂上坐著的沈懷箬,對沈懷箬十分不滿。
作為縣令,竟然不去抽絲剝繭,而是由著下面的人自己辯解,這官當得可真省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