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歡

第15章 為自己正名

傅念君帶著淡淡的笑意,開口第一句話問的先是傅琨,不急不徐,帶了兩分小女兒的撒嬌:“爹爹今日可累著了?”

傅琨見到她便微微揚起唇:“爹爹很好,你怎么出來了,你不該出來。”

話里雖說“不應該”,可實際上卻沒有半分責備的意思。

崔涵之腹誹,這傅相公寵女兒,果真是出了名的。

“既然崔五郎是因為我名聲不佳才要退婚的,這事自然該由我來出面說個一二才是。”

傅琨還未講話,傅淵卻蹙眉出聲了:

“你有我和爹爹給你做主,你又能說什么。”

傅念君知道這位兄長的態度,他已經明確站在崔涵之那邊了。

他們都是光風霽月的君子,而她是不知檢點的傅家恥辱,傅淵會說什么,她心里一清二楚。

盡管如此,傅念君還是極鎮定有禮地回道:“我自然知道三哥和爹爹會為我做主,只是崔五郎想退婚,所為之事,怕是旁人都說不清楚,只有我自己能解釋一二了。”

崔涵之想到剛才說的那事,耳朵便覺燒起來一樣,當著傅相和她的面,他是再說不出來了。

傅念君轉向他:

“崔五郎,上個月二十六,我在遇仙樓一事,不是你親眼目睹的罷?誰哪位給你傳話的呢?”

崔涵之咬了咬牙,對傅念君施了一禮,不肯抬頭看她,可也堅決不回復。

他怎么能在此時說出杜淮的名字。

“是杜淮杜二郎吧?”她的聲音響起,很溫柔和氣,絲毫沒有怒意,只叫人如沐春風。

傅琨的臉色沉了沉,“他怎么了?”

傅琨其實一向都不太喜歡杜淮,而次女傅梨華和他定親,也并非他的本意,是岳家一力促成的。

杜淮的父親任鹽鐵司判官,三司掌管全國財政,鹽鐵司更是重中之重,在三司當差的官吏,家中最不缺的東西,就是銀子。

傅家雖然家大業大,可傅琨做官兩袖清風,家業交給兩個弟弟打理,他們年年都說虧損,公中銀子不甚多,四娘子傅梨華日后的嫁妝比起傅念君來自然吃虧不少,傅琨又堅持亡妻的嫁妝全部留給傅念君打理,對姚氏和傅梨華母女自然覺得虧欠,因此與杜家結親一事上,他做了讓步。

傅念君說道:“杜淮杜二郎,三日前上門的時候,大概一時忘了‘君子’之道,對女兒出言輕薄,女兒失手便打了他一巴掌,五姐和七姐都瞧見了,我又怕又悔,便去央告了母親,母親和善,也沒說什么。沒想到,轉頭杜二郎就和崔五郎說了我的事,大約是湊巧吧。”

她話音最后還帶了一聲輕笑,極為俏皮。

傅琨第一回聽說,蹙眉道:“還有這事?”

傅念君點點頭,“母親那里,還有四姐,七姐,都可以為我作證。”

有什么事能讓她急到抽杜淮一巴掌?

三人心里都有數。

傅淵和崔涵之卻有點不信,杜淮是否如此人品先暫且不論,傅念君會這么貞烈?

傅琨當機立斷,吩咐侍女:“去傳夫人身邊的張氏過來。”

傅念君又說:“至于遇仙樓一事,這可真是崔五郎想岔了。原先那齊大郎說是手頭銀子緊,想與女兒一同做生意,我那時沒有仔細思量,就和他見面了,這是我的不是,但我們二人也確實談了水產行的事,我房里的柳姑姑還因此勸我幾句,被我意氣之下罰去洗了幾天衣裳,這個事情,爹爹滿府都可以去問。”

“至于遇仙樓那些人,若是爹爹給我個機會,女兒能問出完全不同的一番話來。”

崔涵之此時的臉已經紅得能滴出血來了。

他雖然不相信傅念君與齊昭若是清清白白的,可是他也懊悔自己確實是太過沖動了。

杜淮為什么要枉做小人來告訴自己這樁事,他卻沒有細想。

傅念君敢這樣叫人證,或許真是杜淮他對傅念君懷恨在心,再惡意中傷……

很快崔涵之又打住了這個念頭。

他不該懷疑杜二郎的人品才是。

何況杜二郎早與傅相公家中次女定親,又怎么會調戲大姨姐,斷斷是不會的!

這么想著,他又堅定了幾分要退婚的念頭。

這個傅念君,不僅與齊昭若,還與杜淮也牽扯不清!

當真是不知檢點。

張氏很快來了,傅琨一問出那話,她就知道壞了。

當日傅念君找姚氏告狀,姚氏只是持懷疑態度,也沒去證實。

畢竟你說滿府的人,大概除了傅琨,人人都相信傅念君會去調戲杜淮,斷斷不可能是杜淮調戲她而被甩了巴掌。

因此姚氏當日只是把傅念君哄回去了,便把這事拋在了腦后。

傅琨看張氏語焉不詳,更是臉色一沉,“我只問你,二娘子當日是不是去求夫人做主了?”

張氏腿一軟,只好說:“確實、確實是……”

“那你們為何不派人去杜家證實?事關女兒家名節,豈能胡來!”

傅琨確實有點生氣,不管念君以前如何荒唐,她現在改過了,而杜淮立身不正,人品讓他存疑,他立時聯想到了姚氏是怕他不同意傅梨華和杜淮的婚事,才想大事化小的。

張氏心里叫苦,知道這事嚴重了,可她又不能當著外人的面說:以二娘子以往那些劣跡,這件事夫人不愿深究也是明智的啊。

不然從前那些被傅念君調戲過的,來傅家的年輕士子們,他們的冤去何處訴?

再說,這樣的事,畢竟鬧開了,不好聽的是女方的名聲。

雖然傅念君已經沒有名聲了。

好在還有傅淵這一個明白人替張氏說話,“爹爹,母親應該也不是故意的。她可能以為,杜二郎和二姐是……小孩子不懂事,開玩笑罷了。”

他說這句的時候給傅念君投去了極不友善的一個眼神。

傅念君卻乖巧地回以一個甜笑,直讓傅淵差點被口水嗆到。

傅琨知道此時在外人面前不宜說這些家事,便道:“這話暫且可不議,遇仙樓的事也容易,我派人去打聽就是,至于駙馬府那里,也托人問一句便是。”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