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歡

第112章 我說了算(月票125加更)

阿精左等右等,也不見有個人的,他心里忐忑,是不是到底太莽撞了?

可壽春郡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又癡癡地發了會兒呆,才看見周毓白挺拔的身影出現了。

“七郎!”

阿精喜道。

周毓琛和周毓白兩人,親近的下仆多以六郎七郎稱呼。

只是阿精這一聲喊,倒確實讓周毓白腳步一頓。

他盈盈揚了揚眉,背對著外間的陽光,側首明暗之間,臉上的側影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俊朗和疏離。

“怎么?”

他問了一聲。

阿精張了張嘴,覺得不論男女,美色都很能惑人啊。

他趕走了心里對郡王不敬的想法:“七郎,您、您知道不知道我、我家郎君……”

“知道。”

周毓白淡淡地移步進屋,自顧自坐下了。

“那您能不能、能不能……”

唉,阿精在心里嘆氣,該怎么說呢?

他是不是做了件蠢事。

“誰讓你來的?不是長公主罷。”

周毓白說著。

阿精回道:“您可真厲害。是小的……自己來的。”

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周毓白眼梢微微揚了揚,朝他一瞧,“果真?”

“真,真金那么真!”

阿精差點拍胸脯保證了,他一想到傅二娘子最后對他說的話,知道這會兒怎么也不能把人家供出來吧。

做人也是要有點氣節的呀。

周毓白也不追問,只道:“你回去吧,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什么知道?

阿精迷糊了,這是什么意思?

周毓白身邊的單昀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阿精身邊,阿精嚇了一跳。

“回吧。”

單昀一向是惜字如金的。

阿精只能迷迷糊糊地來,又迷迷糊糊地被“趕”出去了。

單昀回身拱手道:“郎君,要查嗎?”

“不用了。”

周毓白揮揮手,似乎有些疲累。

他大概猜到了是誰會提醒阿精。

唔,她倒是挺厲害的。

單昀覺得他好像在發呆,順著周毓白的目光看過去,看見正巧半掩著的窗戶里,卻正鉆進來一株枝頭半探的桃枝,枝頭尖上嬌嬌怯怯正墜著兩三朵鮮嫩的粉色花朵,小巧可人,把外頭暖融融的春意悄悄都遞了進來,瞧來真是叫人不勝憐愛。

這是賞花呢?

周毓白望著那花似是彎了彎唇,眼神也是格外柔和。

單昀驚訝于周毓白竟會有如此情態,他何時能將這花啊朵啊的看在眼里了。

奇哉怪哉,難道這是春天來了,這桃花也開到心上臉上來了?

單昀悄悄地又覷過去一眼,卻見周毓白已經轉回頭正盯著他:

“你還在這兒?需要我請你去當差嗎?”

“不敢不敢。”

單昀連退了幾步,轉頭快步出了屋,行動十分矯健。

不大明亮的內室,匆匆走進來一個勁裝打扮的漢子,一身不顯眼的灰黑色,腳步卻快,又無聲,一看就是內行人。

仿佛是專做那見不得光的陰私之事的暗衛。

他一進了門,就給臨窗背對著自己的男子跪下了。

“郎君,壽春郡王府……沒有動靜。”

“沒有動靜?”

那人沒有回頭,緩緩地說著:

“是嗎……竟然沒有上鉤,真是低估他了……”

下屬頓了頓,“郎君接下來如何打算?”

“他難道看出來了?”那人喃喃地說著,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屬下給他的回話,“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看出來呢?這樣的妙計,還是他教我的……”

他越說越似無人一般,斷斷續續,讓人聽不真切,在靜謐的內室里,有一種十分鬼魅的感覺。

“你沒想到吧,你斷然是想不到的,因為這一次,你會死在我手里,你該開心,死在我手里,也很好,真是暢快的一件好事……”

“郎君?”

那下屬又提高了些聲音。

敘語終于斷了,那人好似恍然大悟一般。

“嗯,既然這樣,把那女人送過去吧,送上門的餌還不咬么?唉,我是知道你的,對付肅王這樣好的機會,你會錯過嗎?哈哈哈……”

那下屬領了命,心里只覺得瘆得慌。

他服侍郎君這么久,卻總覺得郎君太過玄乎,許多時候,他們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而他更是喜歡跟一個虛無的人對話,他聽了幾次,總覺得這人是壽春郡王周毓白?

那人笑了幾聲,終于微微側身,明暗交錯之間,只有一個光潔的下巴能被人看真切,往下是細長的脖頸,和其上突兀的喉結。

他的聲音低了些,不再有癲狂之意,“胡先生安插在傅家的那個,可有消息?”

下屬道:“傅寧進府做了傅琨六子傅溶的伴讀,如今兩人關系日近,并無不妥,傅家也未生疑。”

那人笑道:“不錯,繼續盯著,這個人,我下一步有大用。還有傅家,那個叫眉兒的丫頭,記得時時讓她匯報。”

“是。”

下屬想起來眉兒是他們安排到傅家的眼線,如今到了傅琨長女傅二娘子身邊。

郎君竟不知為何又要留意起這個小娘子了?

這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傅二娘子,她有什么不同嗎?

還是僅僅因為魏氏那一句“請郎君注意傅二娘子”。

那人似乎知道下屬心中的疑惑,只道:“我的事,也是你能揣度的?滾。”

下屬立刻恭敬地退了出去。

那人望著他的背影冷哼了一聲。

傅二娘子,傅二娘子……

不可能的,她已經不是那個“她”了,他早就確認過,很多人,早就不一樣了,可不止那一個傅二娘子。

可既然她都不是“她”了,又為什么,她會無故盯上了魏氏?

她真的發現了什么不成?

想過一圈,他還是放心不下,他要再確認一次,最后一次。

那人靜悄悄地一個人坐到桌邊,執起酒杯。

這是一雙很年輕的手,仰頭,香醇的千日春流入喉嚨,喉結在他細致白皙的脖子上上下滾動了兩下。

他“砰——”地一聲把酒杯放置在桌上,倒扣,冷哼一聲:

“這一回,可是我說了算,你們,不過是一群螻蟻罷了。”

他讓他們生,他們就能生。

他讓他們死,他們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