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歡

第272章 五月(為晴空墨色和氏璧加更)

作為一個父親來講,他自然不喜歡如此和自己女兒過從甚密的年輕人,但是作為宰相來說,他當然樂見一個皇子這么有能力。

傅念君例行去給傅琨送自己做的點心時,傅淵正好從傅琨書房里退出來。

傅琨剛在他面前說了幾句關于這次太湖流域治水的措施,夸獎周毓白有先見之明。

傅淵的臉色不大好看,看見傅念君下意識就瞪了她一眼。

傅念君被瞪得莫名其妙,只好道:“三哥要一起吃嗎?”

最后三個人就在堂堂傅相的書房里吃起了點心。

太湖水患的事,讓朝堂忙碌了起來,而百姓們關注的,卻是另一件事。

那位從前聲名煊赫,卻因為科舉失利快被人遺忘的蘇選齋,立時又聲名鵲起了。

他如今的詞,幾乎比當朝幾個大儒的佳作傳唱程度還要高。

只是這些詞的源頭,皆是京里各大秦樓楚館,也就說,這些驚才絕艷的詩詞,都是從官妓口中傳唱出來的。

往往妓館里常有好詩詞,可是傳唱程度這么高的,還是頭一回。

這些詩詞也不似那些花紅柳綠,甚至曖昧輕浮的艷詞,好幾首都是婉約靈動,嫵媚多情,雅俗共賞,連傅琨都品評過一兩首。

這讓蘇選齋的才名再一次用另一種方式傳遍了東京城。

傅念君也能想到,這多半是周毓白在后面推波助瀾。

這個蘇選齋,本來就要被幕后之人廢了,周毓白要把他扶起來,自然要用個好方法。

只是沒想到,會這么的……

另辟蹊徑。

要圣上重新看見蘇選齋,是這件事里唯一的難題。

或許按照這個趨勢,真的能夠讓皇帝欣賞到他的才華。

傅念君對于蘇選齋的關注不太多,她一直留意著關于肅王奉皇命調查周毓白遇刺事件的進展。

她若開口問,傅琨也不會不告訴她,畢竟這件事官家也吩咐給了傅琨督辦。

“肅王殿下近來疑了宗室里的馮翊郡公,日日守在他家門口拿人,進出來往的人,連個……打更的都不放過。”

其實傅琨是保留了說,肅王根本就是連倒夜香的都不肯放過,臭地長隨們睜不開眼也要盤查。

傅念君倒不知這位肅王殿下做事還挺可愛,頂著炎炎的日頭,就肯一天天地守著對方慢慢耗。

從上回和氏璧的事情里也能多少看出來,肅王不是個會轉彎的腦子,是一根筋繃直了的性子。

他好不容易從圣上那里得來的一點愛重,卻因為這件狗屁倒灶的事惹了一身腥,他現在怕是比周毓白更恨那個幕后之人。

上回端午節肅王沒有出席確實也是病了,如今他卻是不管不顧自己的身體,非要將人抓住了不可。

傅念君暗嘆周毓白這招……

可真夠損的。

周云詹那里遲遲尋不到強有力的證據,自然,若他真是幕后之人,憑他多年來的手腕,怎么可能有明顯的證據留下給旁人抓。

而周毓白所安排的那些蛛絲馬跡,也只能用來引導肅王去找周云詹的麻煩,不能夠真正地用它們去定他的罪。

所以現在的局面,就是肅王盯緊了周云詹和他死磕。

傅念君想到了一件事,“那么爹爹,洛陽陸家那里,陸三老爺和陸三夫人怎么說,他們不是說搭上了肅王殿下的線?現在呢?”

“肅王根本不記得他們。”傅琨長嘆一聲,和她細說這件事。

這事是兩個小輩自己去尋的路子,傅淵和陸成遙人在京中,又已入官場,搭上肅王府的長史、幕僚等人也不算難,傅琨父子如今受官家愛重,自然誰都要給幾分薄面,而若肅王對陸家真有意的話,對于陸成遙應該也有拉攏之意。

幾番試探,果真如他們所料,肅王府并未對潮州陸家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肅王現在一心撲在那件替弟弟找刺客的事上,差辦不好,哪里還敢再去和什么前朝世家東拉西扯攪和不清的,平白犯官家忌諱。

陸成遙因為這件事氣得厲害,這樣簡單一個套,他的父母就急不可耐地往里鉆,也不知他們是聽信了誰的胡言亂語。

陸成遙甚至還托傅家找了牙人,要在東京購置房舍,這是打算長居了。

傅念君點頭,那幕后之人是對陸家迅速收手了,莫非真是那周云詹……

因他被肅王纏得沒辦法,此時不能也不敢再對外有任何舉動,所以陸家這次就這么輕易全身而退了?

“那傅寧呢?爹爹打算怎么處置?”

傅琨仿佛覺得她問這話很奇怪。

“有你二嬸和三哥在,還輪不到我來處置他。”

傅念君在心里暗嘆,是啊,這一世,傅寧根本從來就沒被傅琨看在眼里過。

一種傅寧連鄉試都還沒通過,誰和他談殿試的感覺。

二房里陸氏這里,最近確實有一件大事,讓傅念君聽了著實驚訝了一回。

是關于陸婉容的親事。

這五月,莫非真是個適宜談論嫁娶定親的好時候?

陸氏嘴里要與陸婉容定親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她自己的親兒子,傅瀾。

傅念君不得不再次佩服了陸氏一把。

果真不是一般的夫人。

這姑母讓侄女兒做兒媳婦的美事很多,但是多半是姑姑喜歡侄女兒,肥水不流外人田。

陸氏是眼里不揉沙的個性,傅念君就不信,出了上回那事,她還會看得上糊涂的陸婉容。

何況陸婉容心里有傅淵,這得是多心大的母親才會為兒子聘她。

陸氏吊著嘴角自嘲道:

“或許就是我上輩子欠陸家的,她那個性子,是禁不得事,你是愈挫愈勇,可她呢,打擊一回就鉆進牛角尖出不來了。嫁去旁人家,過往的事難保不被人家翻出來,到時候她要怎么辦?跟在我身邊,年年教,日日教,再過一二十年,不信她還是塊不可雕的朽木。”

陸氏自上回打定主意要出手后就格外有斗志。

傅念君暗嘆,確實還是陸氏將陸婉容看得透,她記憶里的母親,可不就是被過去所困,生生將自己給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