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歡

第327章 到底是誰

她不能明白姚氏竟然會做到這一步。

難道姚氏對自己的恨已經深到可以完全不顧傅家的安危了嗎,她做出那樣的決定時就完全沒有想過可能落入的圈套嗎?

她可還記得自己是傅家的夫人,她的兒子還是傅家的郎君?

“去青蕪院。”

傅念君收了信紙,就立刻站起身,肅容吩咐兩邊的丫頭。

芳竹和儀蘭只覺得她的神色,只能用山雨欲來風滿樓來形容。

姚氏的青蕪院如今已經很安靜,連鳥鳴聲都少了。

她說頭疼,讓下人將院子里的鳥都趕了去。

姚氏靜靜地坐著,妝容整齊,雍容華貴,一如傅念君同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很美,甚至眉眼之間,與傅念君自己還有五六分相似。

傅念君靜靜地盯著她,沒有行禮沒有請安,只冷冰冰地吐出了兩個字:“是誰?”

姚氏沒有抬頭,仿佛覺得她的問話十分可笑:

“什么是誰?”

“我是問你,誰教你這一招,將我的生辰八字遞出府送到了齊家?”

姚氏冷笑,撇唇道:“我是你的母親,難道我沒有資格決定你的婚事嗎?!”

她的模樣十分狂亂,看起來真像瘋了一樣。

陰烈而沉郁的憤怒,似乎已經徹底將自己的清醒意識放棄。

姚氏根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你當然有!但是前提是,你最好記得你還是傅家人,你除了恨我,難道生活中的目標就不該有你的兒子嗎?”

這樣的問話將姚氏釘在原地。

她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表示她根本不理解傅念君的話。

傅念君咬牙,她一直都覺得傅家會有幕后之人安排的眼線。

但是這眼線,或許就是像已經消失的眉兒和時時受傅家控制的傅寧一樣,只是起到一個監視和打探消息的作用,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對方的安排已經能夠影響到傅家人。

還有……

原來還有人。

甚至先前傅梨華反常的行為,都讓她心中有著若有似無的懷疑。

到了今天,她才肯定,原來她心中的疑惑都是真的。

一定是有人,在指導姚氏母女……

是誰?到底是誰?

她從前覺得這事兒不可能,是覺得即便對方手眼通天,他也不可能將這府里住著的傅家人發展為親信。

同氣連枝,血緣羈絆,如同她自己和傅淵,怎么可能會去害傅琨呢?

但是這世上真的是什么都有可能發生。

幕后之人是什么時候安排的呢?自己重生前,還是重生后?

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傅念君這樣的表現在往日幾乎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她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有些怕。

此時她腦中思慮的最重要的問題不是與那個齊循所謂的親事。

她怕的是這陰謀背后的陰謀,是接連不斷的真相。

傅家和她自己到底還要承受多少算計和陰謀呢?

她心中憤怒,甚至尤勝姚氏,全因為這個女人的蠢和無用,她已經徹底成為了對方算計傅家的漏洞。

她也氣自己,這個世界早就不是她所知道的世界了,因為“傅饒華”的改變,進而促成了姚氏母女的改變,發生了很多本來不會發生的事,也給傅家帶了一些新的危機。

沒有預先防備這一點,是她的錯。

所以這一次,她不會再給姚氏任何后路了。

姚氏卻仍然不覺得自己有錯,她狠狠地盯著傅念君:

“你還有臉提六哥兒么!他也是你的弟弟!你們……你和傅淵,你們兄妹,何曾給過我們出路?四姐兒出族被棄,我的六哥兒難道以后會有更好的結局嗎?哈哈,我可不傻!”

“他的結局,取決于你如今的態度,你害我,是在害傅家,傅家倒了,你的六哥兒該怪誰還用我來說嗎?如今呢,他有兄長和父親,他衣食不愁,前程似錦,他又受到了什么傷害?”

傅念君也冷笑。

“你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才真正叫做慘,什么叫做家破人亡!”

姚氏確實不知道。

她活了幾十年,姚家還是好好的,傅家也更是數一數二的清貴世家,她所以為的最大的痛苦,不過是這個家里傅淵和傅念君的勢力太強,她不能和自己的孩子隨心所欲地行使她的權力。

而她不知道的是,若是沒有傅念君和周毓白,傅家最后的結局就是一敗涂地,傅琨、傅淵不提,她那個當寶貝一樣的兒子,根本連讓人記住的機會都沒有。

姚氏的面部表情扭曲,再也看不出一點美貌,她忍不住站起身,纖纖食指抵到傅念君眼前:

“你敢說這樣的話!傅念君,天地良心,你配與齊循難道是低就嗎?你嫁得不好,就要詛咒傅家家破人亡嗎!”

傅念君只道:“這婚事的好壞,不是由你評判的。”

姚氏聽了她這話,眼中卻不禁露出嘲諷之意:

“你還想嫁誰?壽春郡王?齊昭若?哈哈,你不要做夢了,就憑你的德性嗎,不知廉恥,侮辱門楣,你才是個賤人,最應該被出族,被趕出去……”

她張口就是謾罵,再也顧不得什么繼母身份。

姚氏知道邠國長公主的意圖,不就是讓傅念君無法再與齊昭若有牽扯么。

能夠拆散傅念君與她的“情郎”,她自然千百個愿意做。

齊循條件太好,她甚至還十分不滿。

但是姚氏轉念一想,依她如今的地位,她根本沒有資格主持傅念君的婚事,而傅琨如此疼愛她,肯定事事要遂她的意,與其如此,還不如讓傅念君嫁給那個齊循。

說不定邠國長公主早有準備,不讓這小賤人好過。

姚氏的頭腦簡單,傅念君卻明白,這婚事,根本是對她下的殺招。

她嫁給齊循么,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

幕后之人想取她性命,早已不是一次兩次了。

她蹙眉回望著姚氏,氣勢逼人:

“我只再問你一次,將我的八字遞出去,先斬后奏,這一招,是誰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