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歡

第386章 歸家

陳家母女顯然因為門楣關系,在陸家也不敢多待,再三謝過了,就要帶著陳靈之告辭。

陸婉容看出她們著實局促,也不敢說什么留飯的話,只是替相處了一天的陳靈之求情。

“令郎年紀小,難免如此,夫人請不要怪責他了,他在我家中,十分得體有禮貌,都是夫人教養地好。”

這話陳家夫人聽了心里高興,看陸婉容又是如此和顏悅色沒有架子的樣子,連連點頭。

陳靈之倒是臨走前還和傅念君說了幾句話。

他嘟著嘴:“我知道你們要找我爹娘的,我不怪你們。”

傅念君道:“你也是早知道你一定會回家的啊。”

他看了傅念君一眼:

“你真的不能帶我回東京么?”

傅念君微笑著搖搖頭。

“好吧。”

他說著,很無奈地要走,隨即又轉回到她面前,狹長的眼睛里閃出認真的光芒:

“后會有期。”

傅念君覺得這姐弟倆可真是有意思,那個是話癆,這一個倒是小小年紀說話精簡,故作深沉的。

陸婉容和傅念君兩人親自送母子三人出了二門。

陸婉容在往回走的路上和傅念君說起了這陳家的底細:

“陳家老爺從前一直是從商的,似乎并不是洛陽人氏,大概從別處逃難來的,發家艱難,一步步做到如今,眼下開了家不小的綢緞鋪,也算是城中的體面人家了。”

傅念君點點頭,“他家夫人呢?來歷也清白?”

陸婉容點點頭,“陳家夫人是東京人,是前朝某位落沒了的三品官員家中的婢生子,這樣的身家,與陳老爺也算相配。”

傅念君“嗯”了一聲,陸家在洛陽的人脈關系非她自己可比,既然陸婉容打聽到這些,想必不會有假。

既然是清白正經的人家,或許確實是她想多了。

陳家這件事不過是個小插曲,傅念君又住了兩天,便提出要回家。

陸婉容雖然不舍,卻也不能強留她在家中,親自送她到了城門外才依依不舍地惜別。

這回去的路上就太平多了,天公作美,天氣也很好,路上腳程也不算慢。

眼看馬上就要進東京城了,在路上的酒樓歇下吃飯時,儀蘭正和傅念君笑話大牛大虎:

“早起兩人便不安生,非說對方多吃了自己一個饅頭,越活越回去了!娘子,你看這頓飯給他們加兩個包子如何?免得他們兩個又鬧不愉快。”

傅念君也笑道:“在陸家是餓著他們了?去吧,跟他們說,回頭到家里了讓大廚房做頓好的,犒勞這一路上大家的辛勞,若是他們不喜歡,就找外頭的酒樓訂桌席面,你們自己商議吧。”

儀蘭嗔道:“娘子這樣也太大手大腳了,我們都是奴婢,哪里用得著這么精細……”

傅念君說:“你們跟了我這么久,幾頓飯我還是請得起的。”

吃完了飯,一行人繼續上路,快到東京城門口了,驛道上的車馬也多了起來,走走停停的,馬車就有些顛簸。

午后太陽也挺曬的,儀蘭見傅念君在車中憋地臉色通紅,又被顛地難受,便朝外頭趕車的車夫吩咐:

“老徐,這回一路上怎么這樣顛?娘子身子嬌貴,注意一些吧。”

老徐“哎喲”了一聲,苦著臉對儀蘭道:“好姑娘啊,我駕車幾十年,您還信不過我的技術么?怎么能讓娘子覺得不適?就是這路不好啊……”

儀蘭才不想聽他找借口,撇撇嘴,表情不以為然。

傅念君想讓她別為難老徐,卻又聽老徐輕輕咕噥了一聲道:

“不過這車吃重也確實不太對勁,趕著這車覺得不趁手啊……”

儀蘭揮下了簾子,朝傅念君道:

“不是埋怨路,便是埋怨車……”

她不喜歡這些老仆,半點差使不動,嘴里還總是有很多話說,倒是還不如郭達,芳竹尋常與他斗嘴,輕話重話說幾句也不見他真的動氣,哪里像這些老油子,半句話就能給你接十句出來。

傅念君微微笑了笑,卻不知想到了什么,陡然間變了臉色道:“前面找個地方停一下,休整片刻。”

儀蘭不明所以。

老徐將車趕到了一處人并不多的地方,傅念君由儀蘭扶著下車來,她神色嚴肅,只是沉眉盯著她自己這輛馬車。

“娘子可發現什么不尋常之處?”

儀蘭見她這樣,自己也緊張起來了。

傅念君吩咐大牛大虎道:“你們去看看車底下有無異樣……”

她擰著眉,輕聲說著:“但愿是我自己想多了。”

莫名失蹤的饅頭,和與平素不大一樣的車……

會不會是車底下有人?

大牛大虎兩人抽了準備好的木棍,也有些忐忑地接近了車底。

若是真有歹人,他們就打算立刻揮棍迎上。

兩人在車旁趴著,似乎果真聽到了一聲細微的響動,兩人對視一眼,立刻就要用手上的木棍去抄車底。

大牛還氣勢十足地喊了一聲:“好個賊人,看棍!”

“是我是我!”

車底下立刻有人聲傳出。

一時間眾人也沒聽出是誰,大牛接口就說:“管你是哪個!”

手上動作不停。

“等一下!”

傅念君喝止他們。

她倒是有些聽出來這聲音是誰了。

她扶額微微嘆氣,說道:“將他弄出來,仔細別傷了人。”

大牛大虎面面相覷,連儀蘭也完全是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

車底下一陣動作,隨著木片落地的聲響,馬上爬出一個人影來。

那人身形矮小,他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正了正帽子,很淡然地掃視了一圈目瞪口呆的人。

不是陳家那個小公子陳靈之又是誰。

“你、你……”

儀蘭顫著一根手指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陳靈之卻看著大牛大虎手里的棍棒,抬眸看了一眼傅念君道:

“這也太粗魯了。”

這熊孩子!

眾人心里不由都轉著同一個念頭。

誰要和他討論粗魯不粗魯,他難道對自己出現在這里沒有任何解釋嗎?

這陳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念君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她盯著陳靈之,說道:“你究竟躲在我車底下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