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歡

第524章 哀兵之策

第524章哀兵之策

第524章哀兵之策

寧老夫人見傅琨來了,原該神色松快些的,只是她面上卻越發愁苦,她蒼老的聲音響起:“大老爺,這原都是老婆子我的不是……”

說著就要跪下。

“不怪兩位哥兒姐兒,也不怪這苦命的娘兒倆,當年若不是我念著老三的親事,想著不能鬧大,卻也不至于成了這般個模樣……”

寧老夫人眼淚流了下來。

傅琨忙去攙扶,“姨娘何必如此……”

他其實心中多少膈應這老姨娘,可念著寧氏畢竟生養了老三,又是自己老娘在臨死前囑咐過好好奉養她到老的,因此傅琨也一直對她保持著一定尊重。

“不,我是罪人。”寧老夫人只道:“我對不起老夫人,對不起你前頭去了的侄媳婦,也對不起你……”

傅念君一看這架勢,便知寧老夫人是祭出了哀兵之策,此際耍心眼已經沒有什么用了,倒是不如拿捏傅琨心底那點對家族和聲譽的顧慮,左右她現在說起當年事,內情已經無人可以證實了。

宋氏是個糊涂的,稀里糊涂幾十年,還自覺情深似海,而大姚氏呢,又是當局者迷。

傅念君猜測,當年的真相八成是傅瑯一開始借了兄長的名義和宋氏來往,誰知后來宋氏動了真情,還托人進了傅家去做工,傅瑯發現后立刻慌神將她弄出去養成了外室。

這就是為什么宋氏的陳述中她去傅家后短短幾天就又出來了,且“傅琨”見她出現在傅家不是喜悅,而是驚嚇。

因為“傅琨”并不是懼內,而是他根本就不是傅琨。

之后大約兩人也確實是甜蜜過短短一陣子,但是宋氏很快懷上身孕,傅瑯見瞞不住,就回頭告訴了自己的生母寧老夫人。

寧老夫人是個有心計的,當年傅瑯正與曹氏議親,若出了這檔事,必然婚事要吹,所以她便定了一條計策。

真真假假的,將個大姚氏和宋氏兩人全部都繞了進去。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揣摩透了大姚氏的性子,讓大姚氏信了宋氏是傅琨的外室,而大姚氏并非狠心人,只去看過宋氏,卻沒有想拿她們母子怎么樣,寧老夫人便看準了這個當口,以大姚氏的名義想對宋氏母子趕盡殺絕。

后來大姚氏便生生替她背了二十年的罪名。

而大姚氏的性情在陳婆婆的敘述中傅念君也可知一二,當時他和傅琨夫妻之間本就已經聲了罅隙,再出了這件事后,大姚氏必然覺得宋氏是因她之故離開京城,必然越發不敢告訴傅琨,而傅琨本身就不知道這件事,自然也不可能提。

一個不問,一個不說,就拖拖拉拉成了夫妻倆的心病。

而陳婆婆說大姚氏死前與傅琨兩人說了一些私密話,事后兩人皆慨嘆自己“做錯了”,恐怕是到了那時候,這樁事才被翻出來,他們兩個才知真相是什么。

只是那時傅念君都已經出生,宋氏早不知所蹤,按照傅琨的性子,這件事知道了也就是壓下,再不提起。

現在寧老夫人倒是坦誠,承認自己當年刻意誤導了侄媳婦大姚氏,想保全自己兒子的名聲,而也是她派人想將宋氏母子送出京的。

只是她刻意忽略了此計中自己的險惡用心。

似乎一切都是順理成章、陰差陽錯成了今日這樣。

傅淵頻頻皺眉,傅念君也臉色不善,傅寧更是如遭雷擊一般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傅琨只是扶著寧老夫人嘆氣:

“這都是傅家的冤孽啊……”

他轉回頭去,看著一雙兒女,只覺得心中萬千滋味,十分難言。

“你們兩個,都出去吧。”

傅念君僵著腳步不動,看這樣子傅琨依然一心想要將這件事抹了去,那她和傅淵這幾日奔勞又算什么呢?

傅寧依然會恨傅家,不論他是傅琨的兒子,還是傅瑯的兒子,他若得不到一個妥善的結局,就依然是個隱患,傅念君擰眉,傅琨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到了這一步,他還是要保下三房呢?

突然門口又是一陣熱鬧,一個清俊挺拔的身影邁步進來,只是淡笑著說:

“岳父這里好生熱鬧。”

傅念君見到周毓白,心中頓時便一喜,眼神望了過去,兩人視線在空中交會,只見周毓白的眼底盛滿了溫柔。

傅琨倒是不料他這會兒會出現,只道:

“殿下此來倒是正好,念君她……”視線掃向傅念君:“也該回府了。”

傅念君心中氣悶,傅琨幾時竟會這樣趕她了。

周毓白卻淡然道:“岳父莫急,我此來,是帶了一位客人來的……”

說罷退開半步,卻是兩人抬著一張藤椅進來,藤椅上坐著的正是宋氏。

“娘!”

傅寧見了,當即便要沖過去,卻叫不知何時鉆出來的單昀先給攔住了。

“不忙。”周毓白說著:“宋夫人由這位夏侯姑娘診治著,此時不好情緒激動。”

傅念君定睛一看,心道原來他把夏侯纓也給帶來了。

夏侯纓背著藥箱,向堂中眾人行了個福禮。

宋氏面色已經比先前傅寧與她分別時好了很多,此時一只手正拉著夏侯纓,有點慌張地問:

“夏侯大夫,這是哪里啊?寧哥兒,寧哥兒,是你嗎?”

傅寧原本恨傅家綁了自己母親,可是一看宋氏的精神,和她拉著夏侯纓的親熱勁兒,一時那些責罵就又說不出口了。

夏侯纓拍了拍宋氏的手,安慰她道:“夫人放心,這里是傅相家中。”

傅相?!

宋氏愕然,結結巴巴忙說:“我、我們走吧……”

只是此時無人理會她,傅寧在旁喊道:“娘,他們欺負你沒有?我替你討回公道!”

宋氏聽見他這樣說心里就一陣慌,眼淚溢滿了眼眶:“別,你別啊……”

夏侯纓蹲下身子,替宋氏掖了掖蓋在腿上的毛毯,在她耳邊低語道:“宋夫人,你眼睛看不清,殿下適才讓我替你指點,現在在你正前方的影子,就是傅相了……”

宋氏渾身怔住。

她正前方……

就是他了嗎?

她心心念念了幾十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