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王蘿卜頭是個甜食愛好者,將來若是要求于他,送金送銀不如送去一盤甜點。
蘇靈雨再次拉起牛繩,繼續往水田去。
突然一雙手從她胳肢窩穿過,抱起她放上馬鞍,手中的牛繩亦被搶了去,綁在馬鞍下方。
又見王蘿卜頭腳踏馬鞍,翻身上馬,干凈利索毫不拖沓。就這般,她被人從身后擁抱。
這般姿勢,大多來自情侶。上一輩子,她忙碌于事業,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尚未過七年之癢,便分開了。后續有過好些伴侶,他們都有這樣擁抱過她。
被男人這般抱過,被女兒這般抱過,當真沒被小男孩這般擁抱過。
蘇靈雨油然生起尷尬,隨即又釋然。此時她是黃毛小孩,稚童只能哪來男女之別?再者王家蘿卜頭年幼無知,哪有她這齷齪的心思。
坐上馬鞍方才發現,王家蘿卜頭的不一般,上馬能舞槍,下馬能握筆。若是進京趕考,必定是皇帝的乘龍快婿。希望這蘿卜頭有一番事業。
被他這般帶著,她絲毫不覺怕,反而享受風兒自耳邊吹過。掃過眉眼,撩起短小黃發,可惜不是在春日里。被火辣辣的陽光親吻著,可真難受。
他自五歲開始學馬,第一次上馬,他趴在馬鞍哭泣、求饒,求叔叔將他放下去。即便騎的是小馬駒,他也花費了好幾天,才能適應。
這蘇家三兒倒好,騎上馬鞍不但不懼怕高,還很享受。王景行郁悶,為啥他第一次上馬那么狼狽,而她卻什么都不怕?
難不成她天天騎馬?不用她反駁,王景行自行否定這個想法。
蘇承啟最先聽到馬蹄聲,彎了的腰直起來,換一手拿鐮刀,右手捶捶脊柱。彎腰收割稻谷,真不是人干的活!
當他發現自家三兒,坐在別人懷里的時候,眼瞪得大大的,眼里冒著火星,這把火越燒越大,燒得他七竅生煙。
王家這小子居然抱著他三兒,居然占三兒便宜,正是豈有此理。非要教訓他一頓不可。
蘇承啟踩著泥巴,跑上了岸,拉住王景行的馬。
王景行順勢下馬,剛要抱下蘇家三兒,卻被蘇叔叔一巴拍了手背。
“這事不必麻煩王小哥了。”蘇承啟吊著嗓子說,“王小哥,你自幼請了西席,男女授受不親自是懂得,希望你親身實踐。”
聽了這話,王景行先是一愣,隨即大悟,又變得無言以對。
蘇家三兒不過兩歲多,他能把她怎么樣?再說他只是想快一點見到蘇叔叔,才想著帶她一程。若是早知道會這般不招人待見。
他寧愿見她被人欺負,也不想自找麻煩。
“蘇叔叔誤會了。”王景行對蘇承啟拱手,說道:“來時,我看見……”
對王景行橫眉豎眼的蘇承啟,得知李癩子搶三兒果子,還擰三兒后領子,頓時轉移怒火,將氣放在李癩子身上。
“雖是這樣,王小哥你還是需要注意些,畢竟我家三兒將來是要嫁人的。”將手放在王景行肩上大力拍拍,拍得王景行想反手打人。若不是他克制著身體反應,蘇叔叔在第一巴掌時被踢翻。
“不過能幫三兒趕走癩子,真的謝謝王小哥了。”“只是王家小哥你為何來?”
“無礙,此次來找叔叔,是想請您幫忙。前不久我與先生走了一趟大嶼山,不知為何青雉回來后,皮膚潰爛,長滿了膿包。請來幾個大夫,均不能治。今日與叔父說起了您,突然想起您,特意來請您去看看。”
青雉是他獲得的第一匹馬,不僅耐跑還懂人性,這是許多好馬不能及的。
這幾日他為青雉茶飯不思,請來了一個兩個大夫均治不好,把他記得嘴角起了泡。
今日聽人說起蘇承啟,他便不顧阻攔,馬不停蹄往蘇家趕。迫切希望蘇叔叔,能幫上一幫。
“它的胃口怎么樣?”蘇承啟問。
“平日里能吃一斗豆子,如今半夜還有剩糧。口吐唾沫帶黃,唇角泛白,日日眼屎。脾氣暴躁了許多,除了我會啃咬喂食的人。大致情況就這些,您可有解決之法?”
蘇承啟沉吟,好一會兒才說:“你將土菌燒灰,涂抹到皮膚上,或許能治療皮膚潰爛。至于口吐唾沫帶黃,唇角泛白,日日眼屎,脾氣暴躁。這是另一種原因引起的,得要我親自可了才能知。”
王景行大喜,對蘇承啟鄭重作揖,“若能治好青雉,景行重重有謝。”
“大家都是鄰居,不說這些。”這種小事蘇承啟從不放眼里,舉手之勞不足談酬勞。
雖是這般說,但王景行不是這樣想。不管是誰,只要能治好青雉,他定會重重有賞。
“小侄就不打擾,各位勞作了。”說著王景行對蘇承啟作揖,再對蘇張氏作揖。
蘇承啟一手撈住王景行,“急啥?留下來吃頓飯再走。”
“與你說,昨日他們捉了好些田雞,三兒今日定是弄了三元燴田雞。用陶罐燴雞,依照時間放入紅棗、白蘿卜、生姜、蔥與小酒。燴的時間適中,田雞肉嫩且鮮美,你不妨來吃兩口。”
這番說辭王景行并不心動,但當蘇承啟拿下牛背上的陶罐,打開陶罐的蓋子時,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
挪動腳步,要離去的王景行再也走不動了。“確實是香!”
“可不是,這是我家三兒……親自看火的。”
蘇承啟欲要表揚三兒一番,可見三兒在那,雙手環相抖著右腿,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方覺自己大意,在外人跟前亂說了話。
話頭一轉,便將贊詞咽下,說了簡單幾個字,希望三兒不要生氣。
王景行心有所感,偏頭看向身后的蘇家三兒,并沒有發現什么。在那逗蟲扯草,并無二致,或許那是他的錯覺。
“吃飯了,都過來休息一下。”蘇承啟呼喚大家,拉著王景行不讓他看三兒。
王景行吃過田雞,沒吃過這三元燴田雞,今日吃上一口肉,喝上一口湯,過后十幾天里都念念不忘。
想吃又拉不下臉子,要求蘇家人給他做一頓。只能忍著念頭,尋著機會再到蘇家蹭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