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坐在牛背上,貪吃山里摘下的紅漿野果,弄臟了嘴角而不自知。
蘇靈雨坐在后面護著她,瞧中了哪顆便摘來吃。兩姐妹頗為悠閑。
一只蝴蝶翩翩而來,在牛角上歇息一番,又煽動翅膀離去。木棉指著蝴蝶,讓姐姐看。
“云對雨,雪對風。”
“云對雨,雪對風。”
“晚照對晴空。”
“晚照對晴空。”
蘇靈雨在教木棉《聲律啟蒙》,她念一句木棉跟著念一句,無需搖頭晃腦,只要好好念出來即可。
蘇靈雨不是好先生,她教的東西從來不按書籍教。木棉也不是好學生,今天學的內容,明天就忘記了。
一人無心于教,一人無心于學,倒是有趣得很。
鄉里人聽聞這兩女娃娃念詩句、念詞文,有的說蘇家真厲害,男丁能考舉人,女子能識字念詩文。還有的人說女子無才是德。
不管他們說什么,總之那些不能進私塾的人,都羨慕蘇靈雨兩人能斷文識字。
牛比毛驢高,坐牛背上看得更遠,蘇靈雨見家門口人影閃動,想著家中來客人了。
“又是些孤朋狗友吧。”對蘇承啟亂交友的行為,她已經不想再多說。
不管青牛走得再慢,還是回到家中。蘇靈雨帶著木棉滑下牛背,拍拍青牛脖子,讓它自己去牛欄。
又去摸摸跟在身后的毛驢,呼喚出奶奶,讓蘇李氏將毛驢背上的雞鴨鵝蛋取下。
現在是多吃的季節,雞鴨鵝在舍里沒有要下蛋,等到外面吃飽了就想下蛋,這時蘇靈雨就要追在它們身后撿蛋。
這給她增添了好些工作。
院子里的不是誰人,而是李丹與王龍,他們是來商量外出的事。
近月來,大魏的災民往大梁走。外邊被災民弄得亂糟糟的,梁關城因為孫將軍坐鎮,才沒出大亂子。
道路上出現了好些土匪窩,災民搶殺過路人的事,也常有發生。
在老虎澗上,一個叫張麻子的山賊,攔路打劫不說還強搶民女,弄得商隊都不敢走老虎澗。
王龍說:“南歸的隊伍說,那邊出現了水災、瘟疫,得知大梁能入關,正有大批難民往大梁來。到時候梁關城也亂糟糟的,不如提前讓孩子們外出,避開這些帶有瘟疫的災民。”
王景行叔父說:“行走的路上,常出現水土不服,若是遇上這批帶著瘟疫疾病的災民,這就遭了。”
蘇張氏跟著害怕,“大郎身子可沒二郎的強,此去書院路途遙遠,還是提前去的好。”
“往陳國去的商隊,五天后出發,要是你們跟著走。我派三個總把頭,跟著一起行走,護送舉人們到陳國去。”王龍說道。
這片土地上國家不少,有上三國,又有下三國,還有個別小國,都是不大。王景行等人打算游歷四國,從大梁出發,途徑陳國,前往魯國拜謁圣人,轉道后金。再從后金回到大梁京都,參加大梁的春闈。
二郎跟隨王景行等人外出是必定的,蘇承啟問蘇重的意見。
蘇重沒有意見,同意提前離家。只是突然得知要提前離家,心中有許多不舍。
三家商議了一番,決定隨著王龍的車隊走,五天后出發。
蘇承啟外出一趟,帶回一串人。
蘇靈雨自山上歸來,恰好隨著便宜爹,后腳歸家。
“你可算回來了,你爹帶了好些人回來,說是讓你們挑仆人。”蘇李氏將兩半袋子蛋拿進去。
人牙子見著蘇靈雨,便一番好話放出,“這就是蘇大姑娘吧,長得真標志。長大了定是美人尖尖,尋到的郎君不是文曲星君,就是武神君。”
“謝謝你的吉言。”蘇承啟對三兒招手,“三兒來,你挑一個當丫鬟。”
院子里站著兩排人,從左到右年齡遞減,年齡最大的不到四十歲,年齡小的不足五歲。青壯勞動力多一些,看來這些是人牙子是依照蘇家的情況,精心挑選來的人。
賣身的都綁著腳鏈手銬,為了讓買主看中,他們整理了一番,頭發梳理好,衣衫整齊。
做生意的皆是這般,為顧客所想,投其所好,千方百計賣出更多商品。
蘇靈雨的視線從小女娃娃身上掠過,仔細打量青壯勞動力。問人牙子:“如今行情如何?”
“自從地動以來,哪有什么行情可說嘞。”人牙子對蘇承啟說,“大量難民涌入,賣身為奴的不少,如今做買賣的都不賺錢了。你放心這些都是經過調教過的,不是外地來的難民,本地人知根知底。”
人牙子拿著賣身契遞給蘇承啟,“這些都是附近窮苦人家的孩子,知根知底的。知道你這要小斯,特意帶了兩個機靈的過來。都是調教過的。”
蘇承啟拿了賣身契,將需要的兩個男童拿出,再把那疊賣身契遞給三兒。“你自個兒挑。”
蘇靈雨拿上賣身契,踩著踏板,坐上板凳,坐立于桌前,如那主人公模樣。
人牙子很怪異,為何蘇承啟會將賣身契遞給一個小娃娃,還讓小娃娃自己挑人。難不成這小娃娃有過人之處?
賣身契上不僅標注個人姓名,戶籍所在地,還有因何緣由賣身,賣身資多少。
上輩子做餐飲,面試過底層員工,也面試過海龜人士,對于挑選人手方面,蘇靈雨經驗豐富。看了一遍賣身契,將需要的抽出,不需要的放一邊去。
這五歲的蘇家小姐老成如大人,手指比一般的兒童要粗糙,但又比農家的孩童要好些。在這家境中,有這般的手,證明她是個勤奮的。
人牙子好奇這小娃將如何選人,靠過去伸頭看了看。多看了兩張,對這小娃選人標準有了肯定。
人牙子點了點頭,那些被挑出來的,都是品性好的。買奴仆不能只看力氣,最重要的還是品性。
蘇靈雨說道:“念到名字的上前來說話。”
站成兩排的人員面面相覷,他們不知該不該聽這小娃的。
“賴二娃,說說你賣身的原因。”
賴二娃從隊列里出來,“小的是梁西城坡頭村的,地龍翻身把我家房屋弄塌了。田里的莊稼沒了,老爹又得重病,不得已只能賣了自己給老爹籌藥錢。”
“家中還有其他人不?”
“家里窮沒娶妻,二十六歲那年買了個瘸子,還沒給小的生娃就被洪水淹死了。算命先生說小的命不好,又因為沒銀錢,就孤寡到現今。小的種地可是一把手,年年豐收,只要你給小的一口飯,小的給您做牛做馬。”
蘇靈雨將賣身契放邊上,這個人滿口謊言不足信。
若是家中真有兩口人,一畝水田再省點吃喝,生活不用愁。若是家中水田少,可以去開荒建造水田,只要是勤快的人都會有積蓄。這就與賴二娃的語言不相符,所以說他滿口謊言。
“你回去。下一個,李三妹。”
“老爺、小姐好,奴家年二十又九,家門不幸招了個白眼狼做上門女婿,卷走了家中銀錢,變賣了奴家宅子。父母雙親被氣死后,我身無分文又無處可去,只好賣身葬父母。奴家育有一子,名喚李童,送給表姨養。”
“都會做些什么?”
“拆拆洗洗,縫縫補補,織布養蠶都是會的。”自幼有父母愛護,沒吃多少苦頭。只是知道怎么種地,但沒真正做過。
蘇靈雨揮手讓她下去,后續叫了幾個人,問了一些問題,挑挑選選備了五六個人。有兩男四女又一八歲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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