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嗤。”王景行打了個噴嚏。
蘇重關心道：“將軍是感冒了？”
“嗯，昨夜著涼了。”
蘇重突然想起，今早聽說圣皇昨夜，從三兒房里跳出去，直接在河里過了一夜。
想來圣皇守君子約，寧愿在河里浸泡，也不愿傷害三兒。
蘇重越發敬重圣皇了。
“出發前往隆州城。”
“是。”蘇重吩咐下去，隊伍出發前往隆州城。
這一世比前一世早了幾年，這一世比前世更充足，那些仇人們不會過得很愉快！
一路吃吃喝喝，玩鬧到隆州城。
王景行帶著蘇靈雨，直接上山，但去的不是道觀，而是另一個地方。
在懷道長的帶領下，走過了迷陣，來到了山民居住地。
所謂的山民，就是為了躲避徭役賦稅，逃上山的農民。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們也不會選擇躲進深山。
山上沒有大夫，沒有食鹽，沒有鐵具，有糧食也賣不出去。有好東西也賺不了錢，沒有錢就不能給家里人看病，致使許多人活不下去。
連年天災，再加上不斷加重的賦稅，實在沒有辦法，他們只好帶著一家老小躲進山里，成為黑戶籍人。
黑戶籍的人，不能參軍，不能讀書，即便想進城門也不能。
王景行帶人上山，讓山上的人一頓害怕，膽小的人都躲進屋，隔著窗戶觀察。
一些人看到為首的人，兩眼發光，跑了出去：“殿下，殿下！世子殿下！”
“殿下，你沒死！太好了。”
德親王的老部下，發現了王景行，都跑了出來，跪在跟前。
看著這些孱弱的，忠心耿耿的部下，王景行不由得兩眼發紅。
“我是小景，大哥……大哥沒了。”
老農夫們跌坐一旁，哭道：“殿下啊殿下，你怎么也跟著去了呢？”
“快起來吧，大家都起來，我是來帶大家出去的。”
王景行與山林的人說：“當年承蒙大家救出了我與大哥，如今景行有能力，帶你們下山，光復昔日的地位、榮耀。”
這些人當年拼死救出了他與大哥，后面又大膽地移花接木，偷出了爹娘的尸骸。
上輩子他們躲藏不出，直到天下大定，他們才出山向官府告知身份。
如今王景行主動來找他們，將他們帶出山去，讓他們的家族恢復昔日的榮耀。
一陣寒暄過后，王景行等人被帶到兩土墳前。
這兩無名的墳墓，葬著德親王、德親王妃。
王景行帶著蘇靈雨一同跪下去，“孩兒給爹娘磕頭了。”
蘇靈雨跟著磕頭上香。
隨后村里殺豬慶賀，王景行帶著侍衛，在村里走動，勸說村民下山。
蘇靈雨坐在村長家里，村長是以前的暗衛，實力強就被推舉為村長了。
村長有個小兒媳婦叫香香，但她只有十三歲。
“十三歲就嫁人了，這樣不好吧。”
香香勤快地舂米，“我十二歲來的初潮，十三歲就算大姑娘了，十三歲嫁人沒什么不好的。”
“我是說，十三歲才剛成長，身子骨還沒長好，就成親生子會很危險的，容易……難產死人。”
香香抿著嘴，腳下的舂米機也放下了。
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她說：“我姐姐就是難產死的。”
“她也是十三歲嫁人嗎？”
“不，她是十二歲。姐姐她十一歲就來了初潮，村里的人都說她能出嫁了。獵戶海子家，給了頭獐子當聘禮，把姐姐給娶走了。
過年不久，獵戶來報信說，姐姐難產沒了，讓阿娘去看看。”
后來就再也沒有后來了。
“你知道為什么十五歲才是及笄之年嗎？”
“及笄是什么？”香香問。
“及笄就是成年禮，到了十五歲的成日，舉辦了及笄宴席，就算是成年了。窮苦人家沒太多講究，但也是將自己家的孩子養到十五歲才出嫁。
將成年定義在十五歲，而不是來初潮之后，是因為十五歲的姑娘，才算是長大。十五歲以后的姑娘生孩子，難產幾率才不會太大。
十五歲以前生孩子的，大部分都會難產。”
蘇靈雨還想說什么，卻見香香的小夫君提著兩條魚歸來，兩眼睜得大大的，像是要吃人似的。
他把魚放下，拉著香香走了。
蘇靈雨奇怪地問木棉，“他好像很不喜歡我。”
木棉笑說：“您在這兒恐嚇他的娘子，他怎么會喜歡你。”
“我說的是事實。”
“對于他們來說，未必就是事實。”木棉說道，“這兒的人命不長，說不定哪一天就被闖入的狼豺虎豹吃了，或是被毒蟲毒死。大多數早早就娶妻生子，延續后代。”
從木棉的解答中，蘇靈雨明白了一個道理，人們平均壽命的長短，決定孩子成年的年齡。
平均壽命越高，孩子的成年歲數定得越高，比如后世的十八歲。平均壽命短，孩子的成年年齡低。
成年的年齡，都是以延續發展為基礎。
“十二歲嫁人的姑娘多嗎？”蘇靈雨問。
“多。”木棉知道小姐問的是什么，但她選擇老實回答。
“富裕的人家，只是少部分人。只有富裕的人家，才有十五歲及笄的說法。
大多數人家的孩子，十二三歲就商議嫁人，到了十四五歲就該有第一個孩子了。”
“一些家里窮困的人家，會把小姑娘賣出去。賣到樓子里的小姑娘，大多數在十二三歲拍賣了初夜，十二歲開始接客，直到脫離苦海或是死為止。”
對十二三歲嫁人生子，或是接客陪客的，不敢相信，也不得不接受事實。
蘇靈雨回憶起上輩子，她見過不少朋友的孩子。
只要營養好，她們十三歲也能是成年人的模樣，尤其是歐洲地區的孩子。但那畢竟是家庭富裕的人家，放在普通人家。
十二三歲就是十二三歲的模樣，還是個孩子，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這個社會實在是太脆弱了，一場旱災、一場水災、一年的賦稅，就能讓百姓家破人亡。
想起自己手中的靈泉，她覺得自己該為百姓做點什么，比如研究更好的糧種，增加糧食的產量。
教會人們系統化種植，合理套種，合理使用化肥。增加百姓的收入，或是增加百姓賺錢的途徑。
讓他們不至于，因為一場水災，就讓十年的努力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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