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四果種田記

第20章 孫螺店

“你個死丫頭,弄瞎俺兒子眼睛,看我不弄死你!”

劉小扁氣的就要揍劉桂圓,劉桂圓反手就是噗呲噗呲兩下,劉小扁沒防備,疼的眼睛嗷嗷叫。劉紅棗和劉花生見劉桂圓沒吃虧,繼續低頭抱麥扛捆,一捆捆摞在地上,倒比自家被割掉的麥子還多,賺了!

“哎呦,咋抱那么多?那都是俺自家的麥子!”劉小扁的媳婦跑過來,急的跺腳大喊。

“什么你家的,擱這邊的都是俺家的,誰叫你兩個兒子手賤,沒事割俺家麥!”劉桂圓指著要去她家搶麥子的劉家媳婦說:“你在動一下,動一下噴你!誰都別動,誰動噴誰!哎,誰叫你動的?噴死你!”

劉家雙胞胎不知道哪個,眼睛估計好一點了,抬腳就要過來揍她,劉桂圓邊跑邊找機會噴,噴的他靠不近自己身,嘴里還大聲喊著:“快來人啊,劉虎子劉豹子偷俺家麥,偷俺家麥還要打俺姐幾個,他爹娘還過來打人,欺負俺們爹娘不在。”

這時,周邊忙著收麥的村人,雖然各家地沒有緊挨著,但聽到聲都朝這邊看過來了。眼下正值農忙,沒有人有那閑心湊熱鬧,頂多就是看兩眼,嘴里叨咕幾句,并沒人過來。

劉桂圓正擔心他們人多勢眾,沒有人過來幫忙,好在不遠處他爹她娘從北湖割完麥子過來了。劉花生瞅見她爹,飛奔著腳丫子跑過去,指著劉小扁家告狀,說他倆兒子割錯麥不還,還要欺負她們。劉崇山一聽,昨天借牛難為我,今天又來這一茬,擺明了欺負我沒有兒子,舞著鐮刀就往地里跑,嘴里嚷著:“你個狗日的劉小扁,看我不一鐮刀割斷你的頭!”

劉崇山從年輕時就脾氣火爆,那時和村人講話動了口角,掄起拳頭就要動手,后來娶了媳婦生了幾個丫頭,自覺在村人面前有些抬不起頭,這才沒以前那么好斗。但今天劉小扁欺人太甚,劉崇山徹底爆發了,劉小扁的婆娘金氏嚇得抱頭瑟縮,嘴里嚷著:“可不敢動,可不敢動,孩他爹,你快跑!”

劉桂圓怕他爹真鬧出人命來,連忙大聲勸阻:“爹,俺們沒事,小扁叔沒動手,他家劉虎子、劉豹子想打我,叫我用辣椒水噴的眼都睜不開了!俺家沒吃虧!”

劉紅棗上前拽著他爹,跟著勸:“真的,一點沒吃虧,俺家地里的麥子都搶回來了。”跟在后面的劉花生,湊在他爹耳朵面前小聲講:“爹,俺們給他家麥子也都弄來了,俺們還占了便宜。”最后張氏氣喘吁吁跑到劉崇山跟前,一把拽過他的鐮刀,說:“你干啥,鬧出人命咋的?”

劉崇山還不解氣,攥著拳頭仍舊說:“欺負我沒兒子撐腰,昨天愣是不給我牛使,今天又來這一出,我今天非打服了他,叫他知道天高地厚!”

“好了,都鬧什么,一個個的,還嫌地里不忙!劉崇山,劉小扁,你兩家再鬧我就告訴村長,叫他好好治治你們!”

田有義正在田里忙活,有村人跑來告訴他,劉崇山和劉小扁家打起來了,他趕緊跑過來處理,他大哥田有仁是花石村的村長,在村里一向很有威望,眼下村長不在,他當弟弟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田有義了解完情況,知道是劉小扁家的兩個小子割錯了劉崇山家的麥子,兩家小孩互相爭了起來,大人們還沒動上手,于是勸他們道:“哪年沒有這樣的事?割麥割昏頭了,一不小心割多了,這不是什么大事,還回去就是了。兩家孩子都不懂事,好好說動什么手?劉家的……好像叫桂圓?你也是,拿辣椒水噴人家干嘛,那是好噴的,傷了眼睛怎么辦?”

劉桂圓突然被點名,一臉不忿,憑什么田有義只說自家,要不是那兩個壞小子調戲她大姐二姐在先,她能出這種損招?不過,這種事她絕不能說出口,否則叫人聽見對兩個姐姐的名聲不好。古代女子,最看重名聲,鄉下人講究少,但不代表不在乎。

“他搶我二姐的鐵鏟,還要揍她,我能干看著不動嗎?他還要上腳踢我,我不還手,早被踢死了,我這是自我防衛,怪不得我!”

田有義沒料到這個以前傻過的丫頭,說話做事這么潑辣,皺眉說道:“好了,我再說一遍,你兩家人都有錯,既然麥子都還回去了,這個事就當了結了,誰家都不準再挑事,否則地里麥子不要收了,跟我去見村長去!”

田有義話剛落,劉小扁的婆娘金氏不干了,說自家麥子被他家閨女拿走了一些,如果不還回來這事沒完。田有義瞪著劉小扁,訓道:“男人說話女人插什么嘴!小扁,你怎么管教你媳婦的?”

劉小扁揉著辣得通紅的眼,將金氏拽到一邊說:“行了,別鬧了,還嫌不夠丟人,麥子少了就少了,就當俺家倒霉。”又忙著對田有義表態:“有義哥,俺聽你的,這個事就算過去了,以后兩家誰也不沾誰。”

田有義點點頭,拍拍他的肩,又看了看劉崇山,劉崇山沒吭聲,同樣點點頭,他就繼續回地里收麥子了。

劉桂圓才知道,在這個時代,村長以及村長的親戚在村里這么有地位,家里長短的事都可以找村長主持公道,再一個就是自古不變的道理,誰家和村長打好關系,誰家以后有什么事都能得到點照應和幫扶。

田有義走后,劉崇山一家子順利割完了麥子,晚一點再去劉金娣家借牛過來拉,一直忙到夕陽西沉,地里的麥子才算割完。但劉家人還是不能歇,接下來就是忙著拉碾子脫麥、太陽下暴曬、迎風揚麥,一連忙了三四天,大人孩子身上都曬得脫一層皮,所有的麥子才加工好,收在堂屋的小糧倉里。

“這有一千斤糧食嗎?”劉桂圓捶著胳膊問張氏。

“哪有,你爹找人稱過,最多只有五石糧食,不過等交了田稅,還能有四石半的糧食,比去年好多了。”

劉桂圓這才知道,大昍朝的賦稅制度和前朝大同小異,夏季要征收田稅,今年征收產量的10,他家按照產量需要交半石,在八月前交齊就行。另外,如果交不齊糧或者不想交糧,可以用錢、鈔、金、銀等折納,還算比較人性化。

“四石半就是六百多斤糧食,這也不夠咱家人吃啊?”

劉桂圓心算了下,一石合150斤左右,四石半就只有六百七十五斤,不過這里的一斤有十六兩,每斤再加六兩,還是一千斤,和她預估的一樣,但還是不夠吃啊。

“你個傻丫頭,忘了咱家空出來的麥茬地了?過段時間點上玉蜀黍,等到秋天就有玉蜀黍面吃了,那玩意比麥子管飽,要沒有它,咱家早就餓死了。”

張氏說的話一點不差,玉蜀黍是他們這個地方的特產,別的地方種得少,可他們就愛種,為啥?好種加上產量高,就沖這兩點,鄉下人沒有不喜歡的。

劉桂圓家的麥子才收進屋,老天突然下了一場大雨,噼里啪啦的還帶著打雷閃電,雨勢特別大,村人們心里都夸這雨下得好,不早不晚,既沒耽誤收麥,又能幫著濕地。

這場雨足足下了一夜才停,第二天,三嬸娘林氏踩著泥路小心的來到劉桂圓家里,問劉崇山兩口子可商量好劉紅棗的婚事,到底是嫁出去還是留在家里。

劉崇山這幾天早和張氏討論過,大閨女紅棗文靜,做事不如二閨女花生潑辣,以后就算留家里也不一定撐得起家,不如趁這個機會叫她嫁出去,還能留一筆彩禮在手里。

“那你挑個日子叫他上門,俺們要看親。”劉崇山一旦想通了留誰在家招贅的事,做事就干脆起來。

看親是相親的一種,一般由媒人帶著男方來女方家做客,但女方不出面,只躲在閨房偷偷相看,要是看中了,女方會出來倒茶;要是沒看中,對不起,女方根本不出閨房,這時候男方就要知難而退了。

“行,過兩天我就來回話。”

三嬸娘林氏美滋滋的,哼著小曲兒回去了,劉桂圓卻著急了,她還沒提前打探對方是什么人品,于是對她娘說要到鎮上送田螺,晚點再回來。

距離上次三姐妹去鎮上,已經過去了十來天,期間她和大姐到鎮上送了兩回田螺,就是不知道孫敬軒開的腳店生意怎么樣,正好這回過去送點田螺,回來的路上到桑榆村打聽打聽。

按照孫小哥給的地址,劉桂圓很快找到一個用茅草覆蓋的大棚,底下用十根大腿粗細的木柱支撐,里面擺著十來張桌子并椅子,再往里就是點餐、取食和和收錢的柜臺,柜臺后面有一個半封閉的空間,應該就是后廚了。

劉桂圓退后兩步抬頭看,屋檐上頭掛著一張寫著孫螺店的橫幅,店門口右側有個寫著腳店的木牌,眼下飯店已過,店里頭依然坐著兩三個客人在用餐,可見生意還算可以。

劉桂圓進了店,孫敬軒正在柜臺切木耳,她走上前將先前撈好的半籃子田螺送過去,說:“孫小哥,田螺洗干凈了但是沒剪尾,不知道你這可能用得了,沒敢剪。”萬一生意不好,田螺沒剪還能養在水里。

孫敬軒接過田螺取了戥子稱,邊稱邊笑著說:“開頭生意不行,好多人嫌味道怪,后來有兩個客人說吃著香,帶了些客人來,再后來來吃的人越來越多,都是回頭客。”

“那我就放心了,以后生意肯定越來越好。”

田螺粉就是這樣,開頭總有人吃不慣,慢慢的吃的人就多了。

孫敬軒稱好了田螺,五斤多一點算作六斤,遞給她十二文錢,然后招呼她坐下,親自煮了一份田螺粉給她,說:“你這個點來,還沒吃飯吧,先吃點墊墊,要包子不要?”

孫敬軒說著就要給她再夾兩包子,劉桂圓懵了,問他:“你店里怎么還賣包子?”

孫敬軒笑著解釋,來他腳店吃飯的都是需要賣力氣的船夫、纖夫、腳夫、車夫等,每次到他店里都是先點一份田螺粉,等吃的差不多了就用包子蘸著湯汁吃,這樣有味還管飽。孫敬軒的娘周氏看到了,就說自家也蒸一些出來賣,反正都是掙錢。

“那倒是,”劉桂圓大口吸溜著米粉,就著孫敬軒為她加的炸蛋,突然問他:“哎,你不是叫孫敬軒嗎?為什么你的店取名孫螺店?是招牌的意思嗎?”

孫敬軒點頭微笑著說:“我姓孫,我家店的特色是田螺,開的店規模是腳店,所以對外稱孫螺腳店或者孫螺店,和我大伯父開的孫羊正店主打羊肉菜一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