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翼把唐時玥送回了家。
葉婆子一看他過來,就有些皺眉,可韓翼除了對她訕訕的賠了個笑之外,根本就沒顧上理她。
就見他蹲那兒,抱著個大腦袋冥思苦想的,不時的跑去跟唐時玥叨叨一番,然后被她兩句話駁了,蔫頭耷腦的回來,抱著腦袋繼續想。
老大的個子,呆頭鵝似的,看著還挺可憐的。
一直到飯桌上,倆人還在說這事兒。
葉婆子聽明白了,沒忍住問道:“玥兒,你要叫他去蘭州?”
“對,”唐時玥道:“我叫他找幾個靠譜的人,去蘭州走一趟。”
葉婆子哦了一聲,感慨的向韓翼道:“你終于能干點正事兒了。”
葉婆子對他,好幾年沒有好聲氣了,韓翼感動的不行:“阿娘,你放心,我以后全干正事了!”
“嗯,”唐時玥笑瞇瞇的道:“如果這事兒辦成了,肯定比當混混賺的多,比當混混有前途!”
“借你吉言了!”韓翼大咧咧的道:“那咱就試試!”
“不管成不成,安全問題最重要!我也只是紙上談兵,你還是要去問問懂行的人。”
“我明白,”韓翼正色道:“我明兒就去打聽,等打聽清楚了過來跟你說,你點頭,我再動身。”
葉婆子冷眼瞧著。
韓翼向來桀驁,對她卻十分服貼。
她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心里隱約有點想頭。
可再細想想,就有些遺憾,心說只怕這個小娘子,不是韓翼能收攏的……再說還有一個祈旌呢!
她又悄悄的瞥了祈旌一眼。
祈旌八風不動,也不插話,只慢條斯理的吃飯,其實兩人的話句句都聽在耳中。
韓翼吃過飯,就興沖沖的走了,祈旌這才跟她道:“你若要叫人去蘭州,我父親有一個故交在那里,若有事情,可以找他。”
“好,”唐時玥道:“真要去的時候,就跟你討個信物。”
他點了點頭,看著她,似乎想說什么,卻又沒說。
兩人就這么靜靜的坐了許久,一直到聽到隔壁傳來聲音,似乎是唐時嶸要回來了,他才低聲道:“你走的太快了,我怕追不上你。”
唐時嶸和小瑤兒的說笑聲已經到了小門,唐時玥笑道:“可每件事情我們都是一起做的啊!”
祈旌看著她,嘴角微彎,嗯了一聲,過去帶了祈陽,沖唐時嶸點點頭,就轉身走了。
唐時玥拿出系在脖子的哨子,吹了兩聲,兩只猞猁猻飛也似的回來,守在門邊,她這才關上門,洗瀨了睡了。
睡到半夜,忽聽猞猁猻嘶吼起來。
猞猁猻的吼聲,類似于藏獒,是一種嘶啞又兇猛的聲音,大半夜的乍然聽到,嚇的唐時玥猛然坐起,心撲通撲通直跳,好半天沒回過神兒來。
兩只猞猁猻不住的低吼,又走到她的窗子下頭吼著,好像要說什么似的。
猞猁猻接受的命令是保護她的安全,所以它們只會攻擊,不會追出去,這是在向主人報信了。
唐時玥急著想穿衣服起來,可是這年頭的衣服都麻煩,越急越穿不上。
這時候,就聽外頭一聲清嘯,然后祈旌的聲音道:“阿玥別急,這邊沒事了,我出去看看。”
她頓時就松了口氣。
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就從容了,穿好衣服出來,這時候唐時嶸、葉婆子也都起來了,一齊點起蠟燭照著。
刀光猶在來回轉悠,不住的低吼,劍影奔到了她面前,仰起頭來,唐時玥一照之下,就見劍影的嘴里有些血,還有一塊布帛。
唐時玥用帕子墊著手,小心的取下了那塊布帛,是一塊黑色繡金線的布。
這時候,外頭也有人道:“唐當家?沒事吧?聽著你家的猞猁猻叫了!聲音老大呢!”
唐時玥應了一聲,就打開門,外頭有幾個村里人打著火把進來,紛紛詢問。
唐時玥道:“估計是想來偷方子的,被我的刀光劍影給咬了,現在人跑了,阿旌去追了。”
她把手里的布給了一個擅針線的嬸子:“嬸兒你看看這布?”
那嬸子就接過去,湊到火把旁看,道:“這是杭羅啊!這種可不便宜!一身衣裳得十好幾兩銀子!”
有人吃驚的道:“那這到底是什么人呀?穿這么好的衣服,還做偷兒?”
說話間,祈旌急匆匆的回來,眼神飛速的在她身上繞了一圈,然后才道:“沒找到,應該是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唐時玥看他衣衫不整,應該是聽到聲音,急匆匆起來的,估計是掛念她這邊,不敢遠追,心里不由得一軟。
于是她道:“無所謂,我差不多能猜到是什么人。”
就有人問,“是什么人呀?”
唐時玥道:“咱們的酒只供給四方酒樓,旁的酒樓生意大受影響,估計是那些酒樓,開始出昏招兒了!”
大家齊齊吃了一驚,有人道:“這鎮上的人怎么這么不講理,買不到還能偷的?”
“就是啊!幸虧唐當家,早早的弄了這一對畜生過來,不然怕不是要出事了!”
又有人問:“要不要報官?”
唐時玥道:“俗話說捉賊拿贓,如今咱們既沒抓到賊,也沒有拿到贓,報官也沒有用。”
她頓了一頓:“他們應該不敢再過來了,大家都回去睡吧!又叫你們擔心了這一遭!”
送走了諸人,祈旌才道:“是云來酒樓嗎?”
唐時玥道:“應該是,我早就說他們出不了什么厲害招數,果然是!”
“別掉以輕心!”祈旌道:“這人身手不錯,否則的話,我不可能找不到!”
唐時玥點了點頭,祈旌又道:“你覺得他下一步要怎么做?”
“不知道。”唐時玥道:“我一直覺得,云來酒樓是有后臺的,如果楊掌柜解決不了,他的后臺應該會出手了……到時候兵來將擋吧!”
她笑著推了他一把:“行了,沒事了!你快去睡吧!”
祈旌還是不放心,皺緊眉頭,掃了一眼院中。
唐時玥又蹲下來,用帕子沾水,擦干凈猞猁猻嘴上的血:“這回多虧你們啦!你們真是棒棒噠!”
猛獸也有猛獸的好處,怎么盤也盤不壞,唐時玥擼了好一會兒,這才洗了手回屋,卻也一時半會兒睡不著了。
到第二天,唐四叔兩口子也聽到了信兒,趕緊過來看她。
白天看時,更能看清楚地面上的血跡,細看時,墻面上也有擦蹭的痕跡。
那人應該是翻墻進來的,唐時玥這邊和許家,都是石屋,圍墻是共用的,很高很高,那人估計也不知道兩邊是打通的,是從門邊翻上來的。
祈旌細看了,道:“這人的身手不錯。”
唐時玥問:“比你呢?”
祈旌笑了笑,沒正面回答,“應該比任東身手好些。”
他指了指:“你看這痕跡,壁虎游墻功知道嗎?也就是說,他往上爬的時候,手,腳,都是需要在墻面上借力的。”
他叫任東:“你試試。”
任東就過來了,唐時玥這才想起他的刺青,大叫道:“等一下!”
任東顯然也知道她要干什么,就乖乖的走到她面前,略微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