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小福妃

第242章 我要成親

孟以求心情正不爽,皺著眉頭道:“慌什么!什么事?”

孟四道:“趙承業前些日子納的那個繡娘,昨天不是弄了個勞什子百繡宴么?聽說她在席上批了咱們線繡衣‘十大過’,還說她就是為了不與咱們同流合污,為繡技正名,所以才離開孟氏的,不知道她怎么煽動的,如今這些繡娘眾口一辭,說咱們的線繡衣是粗鄙之物,難登大雅之堂……現在他們在對面擺開了十張繡屏,與咱們打擂臺呢!”

孟以求臉色冷了下來:“洪詩竹?”

“對,”孟四道:“他這個小妾,就叫洪詩竹,難道真是咱們孟氏出去的人?”

孟以求冷笑一聲:“怪不得!”

怪不得他昨兒去鋪子里,那白癡玩意兒莫名其妙站在門口,也不進門也不走,就沖他笑的那個滲人,還說了一句:“我說過會叫你后悔的!”

然后抬著下巴就走了,他還以為她是魔怔了呢!

趙記與孟氏一向不對付,斗了幾十年了,朝廷之前在金陵府設織造局,十幾年前撤了,織造局的許多匠人便放了出來,趙記得到消息比較快,奉養了這些匠人。

織造局畢竟是“專供皇家御用”的,所以趙記在繡莊的地位一向清高,如今,居然正面跟他們杠上了。

因為天氣不等人,所以孟氏的人是一邊學著手藝,一邊也早有線繡衣和毛衣源源不斷的送過來,賣的紅紅火火,這是礙了趙記的眼了吧!

趙承業也是個蠢的,他怎么就不想想,他這么一搞,不就等于直接得罪了那些買過線繡衣的貴婦人?

孟以求忽然想到什么,心頭一動,直接道:“行了,你先下去。”

孟四一呆:“那這……”

“不用管他!”孟以求不耐煩的擺手,見他還呆呆的等著,索性直接抬手把他推了出去,關上了門。

然后他美滋滋的鋪開了紙。

哼!這回可不是我要給你寫信,這是你們的線繡衣出了事,你不管誰管?

他提筆寫下:“阿玥芳鑒……”

孟氏有自己的傳信渠道,比驛站還要快些,所以,不幾天,孟以求就收到了回信,一打開就知道不是她寫的,但口吻絕對是她的,只寥寥幾行,連個稱呼也沒有:

“你說說有些人怎么就是學不乖呢?非得把臉湊上來給咱們打?這事兒你不用理,我掐指一算,不幾天一定會有人替咱們打臉,順便,那個娶了這位繡娘的倒霉孩子,也要與她有福同享,有臉同打了,你想順便干點兒啥的話可以盡快,打落水狗的樂趣可不是什么時候都有的。”

就這么幾句,孟二少反反復復的看了十來遍。

這個小娘子,真真囂張的叫人心癢癢。

孟二少終于呻.吟了一聲,雙手捂住了臉。他默默的腦補了一下某小娘子說這幾句話時的樣子,然后霍然站起,直接去找了祖母,劈頭就是一句:“祖母,我要成親!”

唐時玥這幾句,當然不是隨便放大話的。

她在這之前,就已經給雁東寫了信。

棉花種子,她之前答應了雁東分給他一半,于是就勻出來大約十畝地的棉種,合著一些新棉花,踏犁,并幾件最新研究出來的線繡衣,親手寫了一封信,命人送往長安。

也就在差不多的時候,太子殿下從盛齊手里拿到了這些東西。

信寫的還蠻長的,太子殿下看了一遍,一邊就吩咐:“孤之前說的莊子……”

說到一半,他忽然一頓,他微微凝著眉,又把那信來來回回的看了幾遍,細細的一琢磨,然后道:“你們先準備著,王朝卿,帶著東西,隨孤去見駕。”

到御書房外時,還能聽到明延帝在罵人:“一伙子混帳東西!勾心斗角、明爭暗斗!把朕的江山當什么了!”

太子腳下一頓。

就見顧九行的徒弟李德全站在門邊,沖他使著眼色,里頭明延帝已經問了:“誰過來了?”

李德全趕緊躬身要說話,太子隔窗笑道:“父皇,是兒子。”

明延帝有些打不起精神似的:“進來吧。”

太子就進去了,見了禮,明延帝道:“什么事?”

太子含笑道:“是兒子之前說過的小福娘,她給兒臣寫了封信來,兒子覺得挺有意思,笑了幾場,所以斗膽拿過來與父皇同賞……”

他假裝咳了一聲:“兒子是不是來的不巧了?父皇是不是在跟誰生氣?父皇若沒心情瞧,兒子就回去了。”

明延帝哼了一聲:“朕要真同這些人生氣,哪里氣的過來!”他看了他一眼:“寫了甚么,還值當的你特特拿過來?”

太子笑道:“也沒甚么,只是覺得樸拙有趣,父皇只圖一樂就好。”一邊就雙手送上。

明延帝是看慣折子的人,一打開,就不由得皺緊了眉:“這把字……可真是傷眼。”

太子笑道:“她習字還不到半年,又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您只當她是三歲小兒來看就成。”

“三歲小兒?”明延帝道:“你三歲時寫的便比這好的多了!”

太子失笑:“我是父皇的兒子,自小得父皇手把手教導,與她怎能一樣。”

這話明延帝聽著舒服,笑著搖頭,看了下去。

其實看習慣了,這字比起那些蠅頭小楷要好的多,雖然丑,字卻大,看著十分省力,明延帝一邊看一邊道:“只看這把字兒,就知道定是一個淘氣的人物,明明寫的還算秀氣,偏生最后一筆總要作些妖。”

太子失笑不語,明延帝又道:“這口吻,她當真不知你身份?”

“不知,”太子一臉驕傲的道:“兒子裝的可像呢!不然怎會連念秧都找上門來。”

明延帝噴笑:“這還是什么好事不成!”

他本來只當個笑話看的,邊看邊與太子閑談,卻漸漸的看住了。

這信通篇全是大白話,全無甚么之乎者也,可就因為這樣,才覺得語調情態躍然紙上,宛如當真對坐閑談,眼前古靈精怪的小娘子活靈活現。

看到一半時,只覺得軟萌可愛,再往下看,明延帝的神色卻漸漸鄭重起來。

太子只在旁喝茶等著,看著明延帝的神色從嫌棄到輕松,又到會心一笑,然后再轉為嚴肅。

他并不覺得意外。

這小娘子,似乎有一種獨特的魅力,這封信字跡樸拙,文理粗糙,甚至還有不少錯字,可一旦細看,其中思想之錦繡,卻叫這些都顯得不太重要了。

這就好比一盒禮物,外表簡陋,打開來,還有些灰塵,可是當拂去了灰塵,便露出了里頭璀璨的明珠,越是把玩,越覺得光潤華美,取自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