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司馬隆十分后悔。
因為他也比較看中唐秀,想為兒子求娶她。本想著先試探一二,沒想到別人已經開始行動了,而晏時玥隨后又放了那句話。
他猶豫的空兒,人家就訂下了一個羽林軍校尉。
縱然不算是什么好家世,但本人年紀輕輕就是校尉,換誰也要說一句年少有為了。
但好事就是,晏時玥大約真的像旁人說的,成了親,心態變了,進戶部之后,一直不務正業,而且看上去,不像是裝的。
中午難得晏時玥在,司馬隆便邀她去附近的酒樓,說是今兒恰好有牛肉。
晏時玥對牛肉興趣不大,但這個時間,要是呆在戶部衙門,一定又會迎來一撥提親的人……她就答應了下來。
然后她這邊三人,那邊司馬隆,賈懸鏡,加上一個被特意叫來的包拯,就一起去了。
這家酒樓叫獨一味,離衙門不遠,司馬隆在樓上訂了一個雅間,一邊往上走著,司馬隆便跟她道:“相爺,這家店的牛肉十分出名,只是極少有,燉的軟爛酥香,很是入味……”
晏時玥帶笑聽著,忽覺得有人與她擦肩而過,鼻端劃過了一種很淡又有點古怪的味道,似藥非藥。
晏時玥眉頭一皺,看向了那個人。
那是一個相貌清秀,有點像書生的少年。
司馬隆迅速跟著看了過去,然后試探著問道:“相爺?”
他悄悄打量她的神色,但她眉頭緊皺,這絕不是見色起意的眼神兒。
晏時玥也真怕他跟對包拯一樣,就道:“那是什么人?”
司馬隆道:“下官不知。”
晏時玥向甲和使了個眼色,讓他派人盯盯,同時口中道:“那就算了,我認錯人了。”
大家便進了雅間,點了菜,卻聽包拯道:“相爺,依下官之見,方才那人,應該是個小.倌兒。”
晏時玥訝然:“小.倌兒?”
“是,”包拯道:“那人衣著華貴卻太過絢爛,神態輕浮妖媚。面上傅粉施朱,指染蔻丹,還對我與曲大人頻頻的……遞眼色,下官認為,這應該是個小.倌兒。”
晏時玥點了點頭:“包大人觀察的好細致。”
包拯拱了拱手,表示不敢當。
幾人便繼續吃飯,不一會兒,甲和過來回稟,晏時玥低聲吩咐了幾句,回進雅間,才向包拯笑道:“包大人猜對了,那人還真是個小.倌兒。”
司馬隆道:“不知相爺何以對此人如此注意?”
晏時玥道:“是因為一件事,我并不確定,不方便說。”
司馬隆急拱手道:“下官失言。”
晏時玥擺了擺手示意沒事。
下午回到衙門,甲和再次來回稟。
晏時玥叫他查問一下,這小.倌身上有什么味道。
甲和根據那人說的,拿來了兩種香粉,一種胭脂和一種香膏,晏時玥一一打開聞了聞,都覺得不對。
她有時候,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么會對某件事情特別注意。
就好像現在。
她并不算是鼻子特別靈的,但就總感覺,他身上那種味道很古怪。明明他身上香氣撲鼻,那種藥氣早就該掩掉了,可是她就是聞到了。
晏時玥再次把那幾種都打開,聞了一下,搖搖頭:“不對,不對……”
她叫來影衛:“你們去查查,他身上用的,或者有可能會沾到的,是什么味道?感覺有一種草藥氣。”
影衛應命去了。
甲和就把東西收拾出去丟了。
他走了不久,便有人悄悄的過來,把他丟掉的幾樣,又揀了回去。
很快,這幾樣東西,就出現在了司馬隆的桌上。
司馬隆一一看過,這幾樣全都已經用過了,顯然就是買的那個小.倌兒的。
司馬隆的聲音壓的低低的,有點神叨的自言自語:
“她與這人,應該是第一次見面。”
“擦身而過之前,她甚至沒有抬頭,看到之后,對他的樣子也不感興趣。”
“她感興趣的,是他身上的味道。”
“對,應該是味道。”
“她為什么會對他身上的味道感興趣?”
“他,一個小.倌兒身上,又會有什么味道?能叫她如此在意?”
他在室中來回的踱步,又坐下,緩緩的把瓷罐一一蓋上:
“她把這些都扔了,所以,這些都不是。”
“甲和在,這是不打算找了?所以這是不是沒什么要緊的?”
等等!
不對!不對!
他猛然轉頭,看向了這些罐子,瞳孔驟縮!
他飛也似的站起身,叫人備了馬,急急的去了林府。
林弗建接了信兒回來,一進門,他就迎了上來,迅速的把事情說了一遍,林弗建眉頭一挑。
一個小.倌兒身上,能有什么味道?
“松骨藥。”司馬隆一直鎮定自若,笑容滿面,可此時,聲音都在發顫:“師父!是松骨藥!小.倌兒會用松骨藥松骨的!庫兵……也會用松骨藥松骨!”
他捏著拳:“怎么辦?師父!她難道是發現什么了?”
“不必緊張,你這分明是自己嚇自己。”林弗建淡淡的道:“她若是發現什么了,就不會叫人查了。再說了,聽你說的,今日她完全是臨時起意。”
“師父!”司馬隆急道:“可是她向來運道詭異,也許就這么巧,偏偏叫她碰到了呢!她聰明敏銳,會查案子,只要叫她抓著一個線頭,只怕事情就捂不住了……這位,可向來是連天都敢掀,多大的事情都敢擔的!”
林弗建也覺得棘手:“你去戶部,時間尚短。”
“可是,相爺的脾氣,她眼里不揉沙子,”司馬隆咬牙道:“當初我就不該認下!我若是在交接時,便直接揭開這攤子,現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動!”
林弗建冷冷的道:“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你當時不認下,現在已經死了!你以為你有相爺的底氣么!”
司馬隆啞然,緩緩的坐回了椅中。
林弗建沉吟良久,隨即道:“為今之計,只能先做好最壞的打算。”他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司馬隆緩緩點頭,面色也轉了過來,最終施禮道:“多謝師父救我!我馬上去!”
他急步走了。
林弗建看著他的背影,皺緊眉頭,隨手將茶杯放回桌上,心不在焉之下,卻放到了桌邊,一松手,就嘩啦一下摔在地上,水傾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