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延帝堅決不許。
不許,她就軟磨硬纏。
明延帝索性批奏折不理她了,不理她,她就不走。
她知道天子的身體狀況是秘密,可是她真的不放心。
她在御書房里頭坐了一下午,表示:我要餓死你閨女和你外孫。
兩人僵持了許久,明延帝最終還是摒退下人,叫蘇濟給把了一把。
晏時玥在旁邊眼巴巴的等著,盯著蘇濟的臉色。
蘇濟細細的把了一把,就收了手。
晏時玥看他面色從容,應該不是什么大事,這才放了心,就語重心長的跟他道:“阿耶,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明延帝被她逗笑了:“行了,趕緊走吧,朕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晏時玥點了點頭,一邊保證:“阿耶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明延帝點了點頭。
晏時玥跟著蘇濟回了家,把人都趕走了,這才問他。
蘇濟如今都是百歲老人了,對皇權之類也漸漸看開了,就和和緩緩的跟她道:“有些時候,需要的不止是‘調’,還要‘養’,但皇上日理萬機,多思多慮,這些都是免不了的。”
晏時玥恍然。
所以?為什么不把事情交給太子呢?太子養這么大就是擺著好看的么?
她選擇性忽略了她阿耶不想放權這個可能,長嘆了聲,一邊又問:“可是以前為什么沒這樣?”
蘇濟道:“人到了這個壽數,大悲大喜,大憂大怒,都如同在身上劃了一刀,劃過一刀的身體,自然不能與完好的身體相比。”
這個壽數!明延帝還不到五十歲啊!可是在這個時候,就已經算老人了!
晏時玥十分無語,半晌才嘆道:“早知道這樣,我一定不會把這件事情揭出來!相比之阿耶的身體,真相根本無關緊要!”
她眼圈都有些紅:“我原本以為,這件事情嚴重的是‘盜取庫銀’本身,我沒想到數字對阿耶的刺激這么大。”
蘇濟拍拍她肩:“莫鉆牛角尖,這本不是你的錯。”
晏時玥點點頭,異常嚴肅的道:“師父,你可聽過一句話?‘何以解憂,唯有暴富!’如果阿耶賺到一千萬,兩千萬,三千萬……總之這個數字如果足夠多,一定可以讓他忘記區區的七百萬的!”
她躊躇滿志的走了。
蘇濟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得搖頭一笑。
晏時玥回了主院,吩咐微欣去告訴孫五娘,準備一下蘇濟百歲大壽的事情。
一邊就去了書房,叫人磨了墨,給聞舟橫寫信。
北方書院興建起來之后,大多的事情都是聞舟橫去拿主意,不然還有晏時嶸,晏時玥從不干涉。
但現在么……玻璃的事情,已經在推進當中了,她得把水泥也推進起來。
首先宣傳要跟上
那幾個大儒都是傳說中的人物了,粉絲遍天下,不用白不用!
于是她就給他寫了封信,先說了說上次國庫的事情,然后說了她興建‘國營’的初衷,然后表示她要推廣水泥,而你們身在秦州龍門縣,現在龍門縣的主干道,已經全被水泥覆蓋了,你們應該能感受到這其中的變利,你們能不能給畫個畫,或者寫個文章啥的,我拿去宣傳宣傳……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說你們是為了這事兒,不會讓你們的書畫染上銅臭氣噠,你們畫你們的,我拿來用是我的事,與你們沒關系,誰問起來,你們不承認就好……
寫完了,她自己看了看,覺得是不是有點太那啥了?
她就叫人把許問渠截了過來。
許問渠一下了朝,被人截到書房,然后晏時玥把這個給他看了看,一邊道:“反正就是這個意思,要不你再寫一遍?”
許問渠細看了一遍。
她寫的很認真。
就是那種字雖然說不上多好,還有錯字,但能看的出很認真的那一種。而且她的文字,最最重要的,就是“理明”。
“不必,這樣就很好。”許問渠笑道:“在聞老先生這種人眼中,我寫的文章再好,也不過是班門弄斧,不如以誠動人。而且你也不用擔心,聞老先生為人曠達,絕不迂腐,你所為是為國為民,又非私心,他會答應的。”
晏時玥這才叫人把信傳了出去。
沈潛很快就把回信傳了回來,筆酣墨飽的四個大字:“愿效綿薄。”
晏時玥放了心。
然后她又琢磨著,還能搞點啥呢?
竹紙?上次她弄的竹紙,也是可以推廣一下的。
她在紙上打了個勾。
橡膠?這個倒是也可以,但還是數量不多,不過,可以賣賣鞋底了,不如就先從“御賜”開始。
她在紙上打了個勾。
釀酒?在這個年代,糧食并沒那么多,多到可以大量釀酒。
她在紙上打了個叉。
等等,說到糧食,怎么忘了還有一個神器?
富了整個江南,養活了整個天下的“占城稻”啊!大宋的人口增多,一半功勞當歸占城稻!
算起來,這種稻谷,應該已經由占城傳入福州了!這個稻谷能一年兩熟,生長周期才一百天,又耐旱,對土質要求又不高,這絕對是神器啊!
晏時玥立刻招了影衛來,細細的說了,叫他們去福州一帶查訪。
霍祈旌進來,見她皺著眉頭,紙上寫的亂七八糟的,忍不住拍了拍她背:“你這個脾氣,有什么事情,非得一天干完。”
她張開手臂:“抱。”
霍祈旌彎腰抱了她起來,直接坐在椅中,將她攬在膝上,低頭看她。
她摸了摸他的臉,很乖很乖的道:“你放心吧,我很小心的,不會讓自己累著的。”
他看著她,嘴角微微彎起來:“是么?”
“是呀!”
他含著笑看著她,輕輕磨挲她的臉。
他的手很大,又是火熱,讓她覺得自己特別小,像他手心里的糖。
她才剛剛享受的瞇起眼睛,就聽他俯近來,低聲耳語:“既然相爺尚有余力,那下官就不客氣了。”
喵的……他這么說話,真的撩死她了!
講真,懷孕的女人真的特別那啥,反正慢工細活,看他那張冷臉被汗珠子鋪滿……她還挺享受的。
隔了兩日,曲斯年回來了。
他出身翰林院,清貴地方,其實這還是頭一次出公差,而且他是那種笑瞇瞇的陰死你的脾氣,恨金鶴嶠恨不得弄死他,嘴上卻永遠不緊不慢那一種。
這一回,他確實有內部消息,知道了晏時玥在御書房玩的那一套,還準備依樣畫葫蘆的,沒想到……他還真不是那塊料,經驗不足,一不小心就給玩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