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小福妃

第688章 拋繡球

其實像曲斯年找的這些御前官員還好些,畢竟見過世面,但像國子監這些地方的少年們,對于被找出來給商部的大人們“幫忙”,全都興奮極了。

白天出入商部的時候,恨不得在門口大叫一聲,好叫人都看看,工坊練完了還不夠,回家還想練,家中得賜了縫紉機的還好些,沒賜的,天天兒派人去商部店鋪門前蹲守,搶破頭也要搶一臺。

家里的老大人們,看著兒子/孫子,不好生讀書,反倒混跡后宅,學這些婦人之事,一個個簡直痛心疾首,再一聽說還要當眾演示……這不是丟人丟的全都城都知道了?更是義憤填膺。

金鶴嶠也是有兒子的,像曲斯年幾人知道兩人不對付,當然不會選他兒子,但孟以求是純看臉的,卯足了勁兒要找絕色的,于是隨手就挑了他小兒子。

金鶴嶠如今已經沒了跟著去行宮的資格,閑的很,天天在家,起先聽說這事兒,只是私下里冷嘲熱諷幾句,但接連幾次,看到小兒子在嫡妻房里,還有一回看到他熟練的擺弄縫紉機,一問之下,險些沒氣吐血!

怪不得他開嘲諷的時候,旁人神情不對!原來他笑話的,居然是自己的兒子!

金鶴嶠立刻把他兒子給禁了足。

然后差人去孟家說了一聲。

就算是皇后娘家又如何?就算是相爺又如何?沒的這么惡心人的!拿堂堂的讀書人,當戲子使喚!

孟以求倒是沒說什么,他只愁人太多,少一個半個的真不當回事,有的是替補。

但是金棟小朋友雖然才十五,卻是個有脾氣的,他爹禁他足,他一轉頭就跑了,在商部找著了曲期年……畢竟之前曲斯年去過他家,他不知朝上的事,只知道這是一個熟人。

曲斯年聽他紅著眼圈把事情一說,就不由得笑了。

他跟著晏時玥,是辦了不少敞亮事,但他可從來就不是個君子。

他沒主動去收拾金鶴嶠,但送上門來的機會,他也不會往外推。

曲斯年就勉勵道:“曉得言出必踐,心性可嘉,再說也已經學了這么久了,學的這么好,不能展示,豈不辜負了這些日子的辛苦?這么著吧,我把你排個酉位,到時候少了你,便不成隊列,你爹若是再阻你,那就是成心要耽誤我們商部的事兒了。”

金棟欣喜的應了下來。

他又在工坊學了一天才回去,迎面碰上了金鶴嶠。

金鶴嶠大發雷霆。

金棟這個年紀,正是中二的時候,梗著脖子道:“曲大人說我學的好!他說要把我排個酉位,少了我就不成隊列了!你再關著我我,那就是成心要耽誤我們商部的事,到時候我就告訴相爺!”

金鶴嶠的表情,猛然就空白了。

金棟有點被嚇到,怕他打他,一溜煙就跑了。

看著他的背影,金鶴嶠半晌才頹然的坐了下來,旁邊的人嚇的不輕,又不敢勸。

金鶴嶠全身發抖。

他汲汲營營一輩子,沒想到老了老了,卻被親兒子扯了后腿。

他又氣又恨,偏又毫無辦法。若是他還是當年那個赫赫揚揚的裕郡王……

呵呵,就算他真的還是當年,他能說什么?他敢說什么?他照樣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兒子給那個害了他的人當狗!

這,就是報應吧……

行宮里,老大人們也收了不少信,他們有“不看過程看結果”的前車之鑒,不敢上折子彈劾,可是牽扯到自己的親兒子親孫子,誰坐的住?一趟趟的來找明延帝、找太子、找霍祈旌。

但明延帝就一句話:“此事朕也不知,但福晏做事,定有道理,就算有些任性,朕也管不了。”

他的態度很明白,這事兒又不是強迫的,有本事你們去管自己兒子啊!你說什么?你管不了?這么巧?朕也管不了自己的閨女呢!都一樣!呵呵呵呵!

就在這樣的氣氛之中,美少年們特訓的差不多了,然后挑了七月三十,舉辦為期三天的彩衣會。

地點就在商部的店鋪門前,搭起了兩丈多高的高臺,縫紉機全都圍上了彩帶裝飾,仍舊是錯落擺放,都是斜對著臺下的。

美少年們一個個身著華衣,神采飛揚,玉樹臨風,當真養眼之極。

而且因為縫紉機本身就做的長而精致,下頭又用彩帶圍了起來,看上去真如謫仙人坐于花叢,臨風撫琴一般,優美而風雅,絲毫沒有正在“干活”的感覺。

因為臺子高,遠處也看的清清楚楚,有些大人不由得腹誹:“再怎么弄,還不是戲子!相爺此舉,實在不妥!”

有人不動聲色的對視了幾眼,并不接話。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熙熙攘攘。巳時正(9點),忽聽嗆然一聲,離的近的,不由停下了說話,往臺上看去。

離的遠的猶在議論。

然后又是急雨一般錚錚連聲,停下說話的人越來越多,圍觀的,漸漸安靜下來,就聽那琴聲格外的動聽。

少傾,男子聲音曼聲吟道:

明珠交玉體,珊瑚間木難。羅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還。

隨著這一聲,居中站著的男子開始裁剪,也不用尺子,就空手熟練的剪成了帕子大小,分到各人處,然后接到手的美少年,這才低頭開始踩起縫紉機來。

琴聲不斷。

換了一個男子聲音,又吟道:

吳刀剪彩縫舞衣,明妝麗服奪春暉。揚眉轉袖若雪飛,傾城獨立世所稀。激楚結風醉忘歸,高堂月落燭已微,玉釵掛纓君莫違。

只這一首詩的時間里,早有人將一個帕子縫好,拂袖走到了臺邊。

青蔥少年,仙姿玉貌,尤其又站在高處,負手俯身一笑時,真如仙人一般。

下頭紛紛驚呼時,他已經將那帕子緩緩拋下。

這就跟拋繡球一樣,大家忍不住就要去搶。

然后這些人一個,一個的裁好,然后把帕子拋下來,等到激動過后,大家才注意到細密勻實的針腳……然后又注意到,一首詩的時間,就是一塊帕子??這也太快了吧!

就這么一曲一輪,少年們每人裁了三塊帕子,全都拋下了高臺,把氣氛炒的熱熱的。

就在這時,樂曲驟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