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省親之事,整個宮的氣氛都有些不一樣。
這一回省親,妃位上的三人,以及七皇子的生母寧嬪、還有怡嬪,都在其中。
旁人也就算了,怡嬪無兒無女,卻也被恩準省親,旁人都猜不透這是為什么。
大半的人都認為,這可能是對武將的安撫。
只有顧九行,覺得他可能知道真相……
畢竟,當時明延帝聽晏時玥說了之后,很感慨的表示:“玥兒賺錢的本事,朕拍馬都及不上。”
然后就把怡嬪放進了省親名單里。
但這個念頭也就是他私底下偷摸想想,畢竟,誰會相信皇上讓妃子省親,是為了宰一刀妃子的娘家呢?
也就在這個時候。
各地明延十三年的縣試放了榜。
明延帝年前就下了特旨,自今年開始,接連三年,北方書院的學子可在龍門縣跨籍參加科舉。
當然,錄取的童生也會按照參加人數的多少而增加。
龍門縣試放榜之后,錄取的童生中,北方書院學子,多達五十六人,而龍門縣本身就只錄取了七十七人。
消息傳來的同時,晏時玥的商部教材也終于初步完工了。
晚上用過飯,霍祈旌就拿出來交給了許問渠,道:“先生,玥兒說,若是有像管仲‘服帛降魯梁’這樣的典故,還請先生幫忙放幾個進去。”
曲斯年和顧恒沙,包括霍祈陽,全都跟過去看。
非常厚的一疊,這要是放到現代,估計有字典那么厚的一本。前頭約摸三分之一是晏時玥的字,后頭約摸三分之二,是霍祈旌的字。
剛進來的時候,幾人還在說笑,漸漸的,就都沉了進去,室中安靜下來,只余了翻書的聲音。
看的出,她真的是花了很多心思來寫這個東西。
前頭是新式記帳法,后頭是一章一章的講解,深入淺出,極為切實。為了便于理解,還放了很多例子進去,有服帛降魯梁,也有商部的一些操作。
晏時玥的想法,是寫兩部,這一部算是入門教材,偏于講銷售,另外還有一部,才是培養“貿易家”的,大局觀,時事,平衡之道,等等,全都會講到,嗯,當然,這一部現在還只存在在她腦子里。
四個人足足看到丑正一刻(凌晨2:15)才陸續看完,許問渠先一步看完,手按著桌案,嘆道:“我今日忽覺枉讀十年書!”
的確,這個雖文理淺顯,但真的細細看下來,就算許問渠這樣完全不懂經濟的,也能略窺門徑,用晏時玥的話來說,全是干貨。
霍祈陽道:“師父,其實不必大動,商人于文理上,本就不必要求太高。”
“對,”曲斯年贊同:“只把錯漏處改改就好,淺顯些才更好。”
四個文化人說的興致大發,索性直接挽起袖子抄錄,四人各自分開,臨著早朝的時辰,堪堪抄完。
然后就由曲斯年把新抄的這一版,早朝后,進給了明延帝。
明延帝聽說四人都一夜沒睡,不由笑道:“果真有這么好?”
曲斯年道:“皇上看看便知,臣等是真心嘆服的。”
明延帝笑應了,只是事務纏身,一時沒顧上,想午飯時召了許問渠來講講,卻聽說他告了三日假,看來是想專心修書了。
如此重視,明延帝好奇心起,吃過飯就拿過來看。
然后就看住了,把下午的事情推了,一直看到月上中天。
確實有意思,好像推開了一扇嶄新的大門,對她之前的操作,也能夠理解幾分。
明延帝便叫人把這送去給了太子。
許問渠這一邊,花了整整三天,把書從頭到尾改好,送去給晏時玥時,晏時玥十分愧疚:“對不起,先生,我可能還要改幾處……”
許問渠笑道:“無妨,你改便是,修一本書,十年八年都有的,改幾次又有何妨?”
晏時玥就道,“那這樣,我一邊改,一邊跟你說,那你再抄的時候,就少費些事兒。”
許問渠笑應了,晏時玥就進了書房,拿了朱筆,直接在紙上添添改改。一邊還忍不住感嘆:“先生,真是風水輪流轉,這才幾天,我就能給你圈字了!”一邊說一邊還圈了一筆。
許問渠失笑不語。
晏時玥這一改,又用了兩天。
然后許問渠又花了兩天,抄出了第四版……晏時玥極其不好意思的,又改了幾處。
其間四皇子上門,把第三版拿去了。
就這樣一直改到了第七版,這才初步定稿,交出去從速刊印。
晏時玥給它取名為《商部通識》,原著晏時玥,修訂許清,前頭有索引,后頭還附了題選和參考答案。
本來這就是一個正常操作,結果還沒等印出來呢,國公府卻來了兩個意外之客。
七、八皇子來了,一本正經的跟她道:“皇姊,《商部通識》的銷售,能交給我們做嗎?”
七八比霍祈陽小兩歲,說是十歲了,其實周歲也才九歲的小人兒,她習慣了霍祈陽的少年老成,可是這兩位……她腦子里還是那個玩六面轉轉的小屁孩兒。
晏時玥問:“誰叫你來的?”
七皇子道:“是我們自己要來的,我問過父皇了,父皇說你答應就行……”他拉住她,眨巴著眼睛撒嬌:“姊姊,你就讓我試試,賣的銀子,我們跟你五五分。”
行吧,反正她也沒想用這個謀利。
于是她就道:“事情可以交給你做,但是,第一,書要盡快到達各府城。第二,一本書賣價不可以超過三十兩。”
有了活字印刷,又把造紙改良之后,書的價錢略低了些,但她這本很厚,成本就最少在十兩左右。
七皇子點了點頭:“我知道,這個東西意義不同,仗著奇貨可居抬價,會有損朝廷聲譽,不能因小失大!”
行,有這個覺悟,就出不了大事兒。
晏時玥抬抬手,就把這事兒交給他了。
皇家的孩子,可真是不簡單,這么小就敢討事情做。
晚上晏時玥就跟霍祈旌叨叨,叨叨了半天,他都沒回答,她就問:“你聽到了沒有啊!”
霍祈旌從剛才,就一直在拿著聽診器聽胎心,這都聽了半天了也沒說話,她問了,他才道:“聽到了。”
她道:“我問胎心!”
他笑了一下:“聽不太清楚,是不是孩子太小了?”
是么?晏時玥也算不太清時間,就道:“那就過幾天再聽。”一邊說著,眼皮就一直往一處合:“我好困,我睡了……”
霍祈旌急收起聽診器,吹滅了燈燭,她整個人往他身上一偎,就秒睡了過去。
霍祈旌緩緩的把手放在她碩大的肚子上,手指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