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延帝那邊。
他過來的時候,只知道因為飛鳥棋的事情,兩人動了手,就隨手罰了罰,并沒當成大事兒。
等回來之后,叫了七皇子的從人過來,把幾人說的話,一句句學了,明延帝的神色,當時就沉了下來。
罰輕了。
早知如此,應該重重的罰!
就光不尊重儲君這一條,就不可原諒!
連儲君都不能尊重,那他這個皇上呢?把他置于何地!
而且整個聽下來,晏時玥和太子說的話,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七皇子,不辯是非,不知輕重,不服管教,不懂尊卑,不敬兄姊……得了晏時玥的好處對她卻沒有半分尊敬,利用的理直氣壯……
一條條捋下來就光剩張嘴了!
十歲的孩子說大不大,但真的不算小了,這么大了連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真是叫他失望極了。
再想想之前太子安排他們去司農寺,他得到消息時,還欣慰太子有胸懷,結果只待了兩天就不去了,顯然完全沒有體會到太子的好意。
這真的是……
就在這時,外頭報寧嬪求見。
明延帝道:“什么事?”
顧九行躬身回道:“說是小殿下把踢臟的衣服送了過去,叫娘娘賠她。”
明延帝:“……”
還真是晏時玥能辦出來的事兒。
明延帝就道:“宣。”
寧嬪進來,就開始哭:“皇上……并非嬪妾多事,是殿下真的過份了些,一把年紀了跟個小孩子計較,這還不算,還把衣服送過來,叫嬪妾如何是好……”
明延帝冷冷的聽著。
要知道,晏時玥是皇公主。
按著大晏禮制,在這世上,除了皇上、太后、皇后、太子,就是她最尊貴。
后宮妃嬪名義上是她的長輩,所以托大的叫她一聲福晏,她也叫一聲娘娘,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真要較真兒,這些人全都得叫殿下,見了她全都得施禮,畢竟,君臣本來就高于父子,這就跟后宮妃子見了親爹,親爹也得向她施禮,是一個道理。
寧嬪哭了幾聲,不見明延帝表態,聲音就漸漸小了,然后漸漸的收了聲,惶惶不安。
明延帝這才冷冷的道:“太子、福晏管不得七郎么?”
寧嬪腿一軟就跪下了:“不,不是。”
明延帝又道:“七郎以下犯上,忤逆兄姐,不忠不悌,不該打還是不該罰?太子訓的不對?福晏打的不對?是不是朕也罰的不對!”
他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這是對朕心存不滿?!”
寧嬪嚇的全身發抖:“嬪妾糊涂,請皇上恕罪!”
顧九行眼觀鼻鼻觀心的站著,心里直嘖嘖。
你說說,本來皇上就氣不順,只是同一件事罰完了不好找補,你還非得送上門來……就算叫他這沒見識的看看,家里孩子,大的管教小的,這不是正管么?
七皇子畢竟還小,此事不宜鬧大,就當成兄弟姐妹之間玩鬧最好,所以明延帝只罰寧嬪,親手給晏時玥和太子繡件衣裳就算了。
但此事在七八心目中,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他們覺得父皇的心真是偏到咯吱窩里去了,所以,以后不管怎么樣,都萬萬不能惹皇姊,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就對了!
晏時玥這會兒身上帶著倆倉庫,不好在皇宮多待,所以很快就回去了。
正抱著小貓兒喂呢,外頭就隔窗把事情稟報了。
晏時玥點了點頭,道:“以后都留心看著點兒,不是咱們的東西,就不要跟商部、或者跟我扯上關系。”
下頭應聲而去。
貿易科趙匡胤落第,卻出了一個女解元,大家用晚膳的時候,不知道怎么說起來,就叫人拿了題目來,要各自答一份叫晏時玥看。
如今天時長,吃完晚飯天還是亮的,也不用點燭,大家就在大書房里,各自找地方寫,連霍祈旌也跟著拿了一份兒。
晏時玥幾個人都抱著孩子在外頭看。
嬤嬤也抱著四小只過來湊熱鬧。
晏時玥現在真的是經常感覺孩子抱不過來,就把餃子年糕放下,轉頭抱了三郎過來。
兩個大的現在都已經不用學步車,可以自己走了,一放下地,就搖搖擺擺的找他爹去了。
于是霍祈旌正寫著呢,兩小只過來,一人抱一根腿,仰著小臉兒,奶聲奶氣的叫他:“接接……接接!”
霍祈旌嘴角帶笑。
年糕硬擠到他前頭,“接接~~抱你抱你……”
她剛會說話,“你”、“我”不分,又爭懷爭的厲害,經常拿小手手比著自己“抱你抱你”,非常逗。
霍將軍對他閨女一向沒脾氣,就彎腰把人抱了起來。
餃子很有經驗也很有風度,仰臉看了看,就又搖搖擺擺的回來找他娘親了。
霍祈旌就抱著孩子寫,他閨女并不老實,又是扯頭發,又是揪耳朵的,然后手一抽,就把簪子抽開,玉冠就往下掉。霍祈旌手迅速向后,接在手里,頭發也散了下來。
霍祈旌就教訓她:“不許這樣,戳到眼睛怎么辦?”
一邊就想拿回簪子,結果年糕怎么都不肯給,霍祈旌沒辦法,隨手拿了一根毛筆把頭發挽了起來,看閨女拿著根簪子比量,怎么都不放心,于是就很直男的伸手一捏,把簪子捏斷了,給了個簪子頭讓閨女玩。
然后小年糕一看……
“哇!!!”
小年糕哭天抹淚的被抱了出來,還回手指著霍祈旌,意思是他弄壞的……
大家笑的不行。
晏時玥出的題量并不大,一邊玩兒著,大家也都答了個差不多。
晏時玥就拿過來看。
讓她詫異的是,霍祈旌答的居然還不錯。
青未了和任東就味道不對,霍南也答的也算是有那個味道。
晏時玥道:“霍郎君,真是刮目相看。”她一本正經的拱手。
霍祈旌亦笑著還禮:“過獎過獎。”
晏時玥才道:“真要叫我評,阿旌答的最好,其次是先生、小顧、阿陽、阿南。”
她頓了一下:“但如果真叫我從里頭挑人的話,我會挑阿旌和阿南,像先生和阿陽這種卷子,怎么說呢,明顯是會念書的人答出來的,就屬于那種把商部通識這一本書讀通了的,但是對理念的理解并不好。而且就他們兩人,也不一樣……許先生是那種讀書人的理解,而阿陽是那種政治家的理解。”
她頓了一下:“但是阿南也只是沾邊兒,反正,都不怎么好。”
曲斯年沒有參與,在旁邊笑道:“說起來,這一次中的熟人不少,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