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彰顯復試的權威性,明延帝指了閣老林弗建、左都御史孟開誠參與閱卷,晏時玥也只帶了曲斯年過去。
閱卷仍舊采用十分制,但晏時玥要求,另附紙張寫明評分理由。
幾個人正看著呢,就聽外頭一陣小小的嘈雜,然后便裝的明延帝進來了。
晏時玥訝然的張大了眼睛:“阿耶,您怎么來了?”
明延帝瞥了她一眼:“朕重商部重貿易!朕不來,朕怕你看到一個胡亂答卷的就發脾氣,給朕撂挑子!”
晏時玥:“……”
所以這一茬過不去了是么?
她能怎么樣呢!成年人要為自己的所做所為負責,身為人臣要無條件承受君父的吐槽……所以她只能默默的把總裁官的位置讓出來,然后默默的磨墨遞筆,端茶倒水……
幸好她也是有身份的人,她這邊給明延帝服務,那邊曲斯年把她的新座次也給弄好了,然后大家各自坐好,重新開始閱卷。
明延帝先把她之前看的那些全都看了一遍。
晏時玥寫理由寫的極為詳細,什么地方加分減分,好在哪里,不好在哪里,全都寫的清清楚楚,旁邊的草稿紙也寫的密密麻麻。
明延帝一一看過之后,也都落筆批注了。
到明延帝案頭的,都是幾個人通過的,在及格線以上的,個個言之有物,一天看下來,意猶未盡。
到了晚膳時間,幾個人停筆休息,明延帝無意中瞥到了曲斯年案上紙張,就拿起來看了看,上頭寫了座次號和評語。
明延帝問:“這是什么?”
曲斯年道:“回皇上,相爺說,初試時為了減少爭議,故此錄的比較寬,但復試就會只錄取貿易思維的人,這中間就會有一部分才高,但非貿易之才的人……相爺說,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所以這一部分,就單獨錄一個榜,暫名為筆花榜,表示你們是有才華的人,只是不適合商部,這一部分人,會贈送一刀花箋,相爺叫人特制的,上頭有琴、棋、書、畫文人四友。”
明延帝緩緩點頭。
她做事是真的周到細致,而且真的很知道如何籠絡讀書人。這樣一來,也可以免去諸多麻煩。
明延帝就調侃道:“朕的玥兒,除了脾氣壞一些,可稱完人了。”
“不完不完!”晏時玥擺手笑道:“等我通了詩書才算是‘完’了。”
明延帝笑道:“聽這話頭,是真打算好生學了。”
“那當然了!”晏時玥道:“我是那種坑爹的人么!”
李正亭笑道:“相爺聰敏過人,一旦用心,定能金榜題名。”
不是,你等等,你這樣說我并不開心好么!萬一我爹真讓我學到殿試我會死的!
她拼命給林弗建使眼色,林弗建便笑道:“水滿則溢,月盈則虧,相爺所長本不在詩書,依臣之見,無須求全。”
明延帝看在眼中,笑而不語。
明延帝用過晚膳才走,第二日早朝之后又過來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四皇子一行人,快馬回了都城。
他未回府,便直接進宮見駕,御書房外,仍舊有不少官員等候覲見,一見他來,紛紛拱手。
四皇子隨口問道:“父皇還忙著?”
便有人道:“皇上不在,太子殿下在。”
四皇子的動作微微一僵。
所以,此時御書房里見大臣的是太子?太子已經完全代替明延帝處理政事了么?他有一種來遲一步塵埃落定般的感覺……好像短短幾個月,什么都變了。
幾位老大臣心照不宣的交換了一個眼色。
然后四皇子迅速掩飾了失態,若無其事的道:“原來是殿下,父皇呢?”
便有道:“據說是貿易科的復試過了,皇上被相爺請去了。”
父皇親自給貿易科復試閱卷?不過是貿易科,又何至于如此重視?
李德全出來施了個禮:“四爺,殿下叫您進去呢!”
四皇子點了點頭,暗暗定了定神,就進去了。
太子側對御案而坐,面前單獨擺著桌案,抬頭微笑道:“四郎,你回來了?”
四皇子行了大禮:“臣弟參見太子殿下。”
“免。四郎不必多禮。”太子道:“父皇這會兒不在,晚膳之后會回來,你也離開許久了,若無急務,便先回府休息,等回頭見見父皇?”
四皇子微微抿唇。
太子這話說的極其周到,大氣,非常體貼的給他遞好了臺階,完全沒有要攔截功勞的意思,卻叫他心里直發苦。
四皇子沉聲道:“多謝殿下,公務要緊,臣弟先將河務之事,稟報殿下。”
太子便點了點頭,十分坦然:“也好。”
晏時玥這邊,花了三天時間,把卷子全部看完。
拆開彌封的時候,晏時玥道:“沒想到,居然真的是周見微啊!”
曲斯年無語的道:“他給你代了這么久的筆,你不認得他的字么?”
“不認得啊!”晏時玥道:“看著全都差不多啊!”
她問曲斯年:“那你見到孟二和阿琛的卷子沒有?”
曲斯年看了看明延帝,明延帝正在那邊喝茶,似乎沒有注意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