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小福妃

第800章 陽奉陰違

之后,許問渠細細的把這篇《為母》修了好幾遍。

其實真正改的不多,主要是斟酌字句,且留心不要帶出他的用詞習慣,不要破壞整體的風格。

他覺得晏時玥真是干什么像什么,這一篇與那篇《尋道》,感覺截然不同,通篇都顯得溫柔,一看就是心腸柔軟的女人寫的,這樣的文章放出去,讓文人看了,也會覺得,這樣的國.母才是盛世之象。

等許問渠修完之后,直接叫人快馬送回長安城,之后會再從那里往下發。

晏時玥還給太子寫了一封信,叮囑他挑女官兒,萬萬不要挑那種喜歡擺架子翻白眼的,一定要長的漂亮且仁心大愛,開個好頭。

皇后見了,忍不住吐槽:“不管什么時候,什么事兒,你從來忘不了‘長的漂亮’!所以這下頭的人,才投其所好!一個個歪瓜裂棗的直往你跟前兒湊!”

晏時玥隨口道:“那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關系?”皇后道:“傳出去好聽么!”

晏時玥把信封起來,交下去,一邊笑道:“阿娘,不要只看眼前,其實長遠看來,這對我沒什么壞處。”

皇后忍不住看向明延帝,明延帝也把手里的書放下,表示他也想聽聽。

皇后才道:“沒什么壞處?我倒想聽聽這是什么道理?”

晏時玥道:“很簡單啊!喜歡長的漂亮的,這個傳出去,就是‘好色’,好色當然不是什么好詞兒,可是阿耶阿娘,”她過去把扇子抓起來,慢悠悠的邁著四方步走出幾步,然后翩然轉身,折扇一開:“看看爺的樣子,把這樣的詞兒放爺身上,虧心不虧心?”

晏時玥如今長開了,真真是容色灼灼,她又毫不掩飾,美的霸道奪目,不可逼視,這樣的美貌,讓人一見之下,就覺得她與一切猥瑣齷齪都扯不上關系。

晏時玥續道:“人總要有弱點的,有人貪財,有人好色,有人求名,有人求安穩,而我,我身上偏偏冠了一個如此鮮明又古怪的標簽,沒見我的時候,可以對此肆意褒貶,見了我之后,難免心虛,接觸一二,尤其見過傳說中與我走的最近的先生、斯年之類的,發現我們完全是上下級和朋友關系……那么,這些擅長腦補的官場老狐貍,自然會以為,這是我故意放出去的障眼法兒,或者,覺得是一些蠢人牽強附會。”

她搖了搖扇子:“虛則實之,這樣不好嗎?”

皇后輕輕啐了她一口:“你就是明知道錯,還不想改,就扯這樣的大話來騙我!”她看看明延帝:“皇上,你倒說說是不是!”

明延帝笑道:“多少有些道理,畢竟這可是朕的相爺,總該有點籌算的。”

他打量了她幾眼,“到了江南,你也別在后頭躲懶兒了,跟著朕罷!”

“啊?”晏時玥隨口道:“您不是只見文人么?帶著許先生不就行了?”

明延帝瞪了她一眼:“撥一撥轉一轉!自己好生想!”

晏時玥其實說完那句話,也回過味兒來了。

江南自古是富庶之地,蘇湖熟天下足,說一句聚寶盆絕對恰如其分。所以,對于上位者來說,最大的問題就是……貪腐。

之前的巡視,主要是安民的政治秀,那些地方的官員全都在可控之中,時間又短,所以她不去也就不去了。

而如今到了蘇杭,估計要跟這些官場老油條們,周旋好一段時間,所以,她肯定是要露個面兒的,不然,人家還以為她這個相爺只是說著好聽的。

而且,明延帝也未嘗沒有讓商部與江南官場制衡的意思,錦繡司也應該開過來才對。

晏時玥點了點頭,開始沉吟。

明延帝又道:“江南武人眾多,幫派橫行,回頭還得讓阿旌去探探路。”

晏時玥點了點頭,自言自語的嘆道:“江湖啊……”

很快下了船,霍祈旌護送明延帝去嘉興閱兵。

皇后安頓下來等著,然后晏時玥就帶著甲和諸人,先行一步,到了杭州。

蘇杭富饒,商部和玥坊也開在繁華之地,生意興隆。

晏時玥帶著人低調入城,但進了城不久,就感覺有人盯著她們。

晏時玥穿著男裝,臉上涂黃了,但甲和幾人雖然穿著便裝,卻是沒易容的,總不至于,連甲和這張臉,也被人認出來了吧?

她不動聲色,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溜達了一圈兒,看了看商部和玥坊的買賣,也看到了商部設下的密告箱子。

一看到那箱子,她就不由得眉尖一蹙。

當時說的,就是密告箱要設在人來人往之處,確保舉手能投,打消顧慮。

這個地方,倒確實人來人往,但是兩邊都是酒樓,隨便從哪一家酒樓上頭,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而且箱子掛的也不算矮,就處于一個人必須直起腰,個子矮的還要踮腳才能看到上頭的投信口的程度。

這樣,如果有人要投信,就等于把自己暴露在人前,很不安全。

晏時玥深深的看了一眼。

密告箱都是商部和影衛設的,這是當初設的時候就不對,還是被人移動了?怪不得人家說江南官場水深!連她耳提面命的事情,都有微妙的“陽奉陰違”!

她也沒多說,便目不斜視的策馬過去了。

杭州刺史姓嚴,此時,正與一眾官員隨駕,晚間歇息之時,長隨才來稟報了一聲。

嚴刺史道:“哦?她盯了著密告箱看了一會兒?沒有過去看?”

“沒有,只是勒停馬,遙遙看了一會兒,然后就直接過去了。”

“呵,”嚴刺史低聲道:“欲蓋彌彰!她若是真的下馬看了,我反倒要擔心了,如今……她不看,正因為她覺得,這個有問題!”他捏了捏胡子,笑的愉悅:“可是,能有什么問題呢?他們自己人掛的!可從沒有人給她動過!”

長隨恭敬的垂手:“是,大人,那還需要再盯著么?”

“不用了,”嚴刺史道:“就這樣就好,讓她看!看她能看出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