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成淵十分干脆的點頭:“去吧。就跟著餃子,不用單獨求恩典。”
他跟孟敏道:“放心,出不了什么事。”
現在宮里沒有了太后這尊大佛,又沒有什么利益沖突,還真沒有什么不放心的。
晏時玥回來,想了半天都覺得沒什么頭緒,就直接跟霍祈旌道:“我負責找太監,你負責找伴讀好不好?”
霍祈旌笑看她一眼:“知道了。”他隨手掐了一把她的耳垂:“等皇上和端親王找完再說,有想來的,自己就會往咱們跟前兒湊,咱們挑幾個就是。”
這個時候,各家也在斟酌。
不同于后世挑伴讀會從奴才里頭挑,大晏的伴讀,大多都是挑沾親帶故的,所以多半出自宗室。
公主府通常是沒資格去上書房念書的,晏時玥這種屬于格外加恩,若是明延帝還在位,那她也是一條粗粗的金大腿,但明延帝偏偏禪位了,這就有點微妙了。
敦郡王有個孫子今年六歲,十分聰明,郡王妃因為在錦繡司賺了錢,一心想著把孫子送到福晏府去。
敦郡王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不行,她那個孩子,去了就是個湊數的,你幾時見有外姓人進過上書房?”
郡王妃有點猶豫:“但福晏不比別人,她向來風光。”
“那是以前!”敦郡王道:“太上皇那個脾氣,疼你的時候怎么都成,自然由著她作,但現在……換了這一位,他自有妻子兒女,再疼也疼不到妹子身上去!你且等著看吧,這位啊……風光不了幾日了。”
“那也不至于,”郡王妃還是想著這邊好:“不是還有個詞兒,叫三年不改父道?”
敦郡王樂了:“行啊,你還知道三年不改父道?”
他難得來了興致,遙遙點了點她:“皇上當然不會明著對她不好,但你想想那位的脾氣啊,叫太上皇慣的,一丁點委屈都受不得,敢跟皇上叫板,說跳腳就跳腳,但凡上頭這位給一點冷遇,她能受得了?不發脾氣才怪!不定哪會兒,皇上沒了耐心,就鬧崩了,難不成太上皇退都退了,還能再跳出來護著她不成?”
郡王妃一想也是,于是就道:“那就大皇子?”
敦郡王點了點頭:“對,這位怎么著也能風光二十年,注押在他身上,準沒錯!”
于是敦郡王帶著孩子進了趟宮。
但大皇子的伴讀已經夠了,便讓他給二皇子揆兒當了伴讀,也就是承圣帝的謫次子,與餃子同年,只小著月份。
各家各有考量。等到皇上和端親王府都挑完了,霍祈旌就利利索索的選了三個,并未選宗室之子,都是從武將家中選的。
他在這方面遠比晏時玥要果斷,晏時玥屬于那種,不給自己孩子找,個個都挺好,一到真要用了,就覺得都有不足之處。
而霍祈旌則很簡單,家世過的去,心正就好。
于是就挑了個日子,把孩子送了過去。
目前上書房最大的就是七皇子,然后是九、十、如今又多了捷兒他們四個人,加上伴讀,還挺熱鬧的。
送走了兒子,晏時玥那心情就跟送孩子去幼兒園一樣,人家那還能天天接,這個一送就是十天……于是很丟人的哭了一鼻子。
然后為了分心,就去整女先生的事情了。
如今吉州紡織工坊的女先生,已經派了過去,晏時玥一來是想著杭州新開的紡織工坊、還有錦繡司的兩家,都要派人過去,然后是玥坊和孟記。
女先生過去,首先要教他們會寫自己的名字,然后是基本的數字,吃飯什么的時候,就可以把《為母》當成故事慢慢的講,然后挑一兩個字,一天一天慢慢的教。
這件事情,也不圖賺錢,只圖個心安,也算是為這個年代的女子,盡些綿薄之力。
對于其它人來說,這種事情很簡單,隨意挑幾個脾性好,識字的就可以了,而對晏時玥來說,她想的就比較多,她不想挑那種太賢妻良母的,當然也不能離經叛道,就是那種積極樂觀又溫柔善良的才行,整個精神面貌,都會對那些女工,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
丁九默默的聽著她說。然后他問:“我們要挑好了送到各處么?”
晏時玥一噎。
她道:“反正我就想要這樣的人,先把這邊搞定,其它地方……試行一下再說。”
丁九又道:“連女工都要識字,那工匠要教么?”
晏時玥又一噎,然后她認真的道,“要教。”
丁九問:“女工教《為母》,工匠教什么?”
她道:“他們不識字,就跟孩童啟蒙一樣就成了啊!就教千字文么!”
“那為什么女工不能教千字文?”
晏時玥:“……”
她道:“丁九,再問揍你了信不信?”
丁九默默點頭,閉上了嘴巴。晏時玥道:“我不是沒道理是我懶的解釋,知不知道?我永遠是對的,錯也是對,懂不懂?”
丁九道:“知道了。”
有人迎上來,遙遙施禮,風姿如玉。
晏時玥一抬頭看到他,就想了起來:“你不是那個小糖紙么?”
蕭棠枝愣了愣,然后道:“相爺好記性,在下蕭棠枝。剛給相爺投了帖子,不想出來恰好遇到。”
“嗯,”晏時玥正兒八經的還了禮,一邊道:“九兒啊,就按我說的辦?”
丁九應了一聲,晏時玥叫過一輛宇文車,上去才道:“蕭小郎請坐。”
蕭棠枝拱了拱手,縱身躍上,晏時玥道:“其實我不是很講究規矩的人,我那會兒是被一些養蠱的江湖人氣到了,故此說的太直接了,還請不要介意。”
蕭棠枝急道:“不敢,是蕭某行為莽撞。”
等回了府,晏時玥才問他:“你就是被派出去清理門戶的人?”
蕭棠枝道:“是。”
她問:“請問是怎么個清理門戶?是全殺了么?”
蕭棠枝道:“不是的,我們無心派有一個規矩,如果我們被念秧所制,之后就不能再做念秧之行,故此我就挨個兒的騙下來,除非有之前壞了規矩的,或者不懂規矩的,才要殺。”
他看了看她:“我們無心派人并不多,滿打滿算,也不過幾十人。”
晏時玥點了點頭:“那你來找我,是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