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惦記知恩,春陽工作上也挺忙的。
作為一名校長兼一個班的全科老師,她不光要管好自己的班級,還要對全校的師生負責,上要跟相關教育部門保持良好的關系,做好溝通工作,下要團結學校教師增加凝聚力,還要加強和學生家長的聯系,事兒是真的不少。
就團結學校教師這一塊兒她最近遇上點頭疼的問題。
車藍和高洪成不知道鬧什么矛盾了,已經好幾天不說話,見面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都是同事,抬頭不見低頭見,一直這樣下去也不行,春陽得做好兩人的調節工作。
在調節之前,她得弄清楚這倆人為啥鬧矛盾。
她先去問車藍,車藍低頭揪炕席悶不吭聲。
沒辦法,春陽又去問高洪成,這小子倒是能說,說完春陽頭更疼。
原來高洪成這小子看上車藍了,他心里憋不住事兒直接跟車藍說,結果被車藍拒絕了。
被拒絕也沒事兒,大小伙子也不是那種有困難就撤退的人,他的想法是先追著唄,用真誠打動人家,如果真沒打動車藍跟別人處上了再說。
事兒到這里還都挺正常的,不正常的在后邊。
車藍參加自考,平常一直在看書,遇到不懂的就問春陽或爨海濤。有幾次她跟爨海濤討論問題讓高洪成碰上,高洪成心里不得勁兒,就跟爨海濤說了幾句有點兒過的話。
為此車藍很不高興,警告高洪成別太過分。
大概車藍說的話不大好聽,也可能是高洪成自己心里別扭覺得車藍說的太難聽,反正倆人自此后就沒說過話,見面也都沒有好臉色。
“那你是不想跟車藍處對象了?你倆要這么僵下去那指定是沒可能了,你自己可都得想好”,春陽好心提醒道。
這些高洪成自己也知道,可他就是別扭。
“校長你是知道我的,平常嬉皮笑臉其實也有自己的心思。她也太不把我當回事兒,我心里難受,就想她能對我好一點”,高洪成委委屈屈的說道,
春陽嘆氣,賊無奈的說道:“你想讓她對你好,前提是你得懂她尊重她啊。她跟爨海濤關系好你就去找人家爨老師的麻煩,那她要真跟你處上了還不能跟咱學校的男同事說話了唄,哪有這樣的啊。這也就是車藍脾氣好,要是換了我都得甩你兩巴掌。”
“那,那我不是喜歡她么!”高洪成知道自己做的不對,嘴上卻還挺硬。
春陽白他一眼:“喜歡她就可以想怎么樣就怎么樣?那你要強迫她干點兒啥你也不覺得錯唄,拿喜歡當擋箭牌,你這想法可很危險啊。”
春陽噼里啪啦一頓說,給高洪成說的服服帖帖,最后還表示會去跟爨海濤道歉,以后一定會團結同事,再不做這么幼稚的事兒。
勸好一個,還有另一個。
春陽又去找車籃,直接跟她說自己已經找高洪成聊過。
車籃不再沉默,開始跟春陽吐露心聲。
小姑娘對高洪成也有意思,但她覺得自己配不上高洪成。
“他家條件好,家里頭有好幾個老師,他也是個挺好的人,想找什么樣的找不著啊,干啥非得找我。”車藍低著頭,愁苦的說道:“我家里什么情況你們都知道,我長的也不咋好看,還不像你能擔事兒,我怕真跟他在一起他以后后悔。”
說白了就是自卑。
自卑源于她對現實生活的判斷。
然而春陽不能昧著良心說她的擔心都是多余的,只能安慰道:“后不后悔只有到那一天才知道,現在想也是白想。有瞎想的工夫不如多看兩本書,咱爭取早一點把文憑考下來。別的我也幫不上你,等你有文憑我就想辦法給你要一個入編的名額,路咱一步一步走,總會好起來。“
她說的輕松,入編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兒。
不過她要把態度放這兒,讓學校的每一位外聘教師都有往前走的奔頭。
車藍又垂下頭,好半晌才悶悶的道:“我害怕。我沒有多大的志向,想著拿到文憑有了編制就一直一直在咱東山村小學當老師,往后找個老實踏實的人結婚生子,一輩子差不多也就這樣過了。高洪成他不行,他往后肯定是要離開這里的,我不知道再挪一個地方我會怎么樣,我不想再挪了。”
都說樹挪死人挪活,但其實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挪地方,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挪地方的勇氣。現在的生活讓車藍踏實,她很滿足,所以不想改變。
高洪成家不在這里,就算未來還是當老師那他家里人肯定也會給他往鎮里甚至是縣城的學校安排,咋可能讓他一直當村里的小學老師呢。
說到底,他們是不同路上的人,就算在十字路口有了交集最后也要朝著不同的方向前進,放太多的感情進去最后受傷害的只能是自己。
車藍越說春陽就越覺得自己想的沒有這姑娘多。換成是自己,恐怕也會像車藍這樣做決定。
車藍雖然有些自卑,但不可否認她是一個勇敢且堅定的姑娘。第二天,她主動去找高洪成談,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跟他說了。
高洪成這樣一個成天跟向日葵似的小伙子失落好幾天才緩過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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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自己是怎么想的,平常的生活似乎跟以往也沒什么不同,只是課下看書學習更認真,也不再沒事兒就往車藍跟前湊,就算車藍單獨跟爨海濤在一起他也不會去找麻煩。
甭管怎么樣他倆的事兒算解決了,春陽稍微松一口氣。
六月到下旬,孫影和趙巧巧都在為采摘木耳忙碌,春陽周末不上班的時候也會去幫忙。看著菌袋上冒出的一朵朵黑木耳,春陽只覺得神奇。
成了,真的成功了!
孫影和趙巧巧的木耳都做的非常成功,大豐收,這一點連小趙都非常的驚訝。
似乎連老天爺都特別幫她們,著急收木耳的這些天一直都是大晴天,摘下來的木耳直接曬干,不怕放壞。
木耳豐收只成功一半,要賣出去才是真的成功。
以前村里人對弄木耳這事兒都持觀望的態度,偶爾幾個人湊到一塊兒還要說幾句風涼話,斷定孫影和趙巧巧弄不成。
現在情況有變,他們的說法也跟以前不同。現在不說她們弄不成,改說她們采再多的木耳都沒用,賣不出去都得砸自己手里。
不過他們是白操心了,農科所當初在推廣木耳栽培技術的時候就在想辦法解決銷售的問題,現在第一批木耳產出,曬干裝好直接就有人上門來收!
收木耳那天知恩終于從濱江市回來,進家門還沒說上幾句話聽說來收木耳了又顛顛的湊過去看,一直到晚上才再見到他的影兒。
“咋去那么長時間?事情辦的怎么樣?”知恩坐炕上呼嚕呼嚕吃飯的時候,春陽坐旁邊盯著他問道。
家里其他人也在炕上坐著,都眼巴巴的瞅著他,等著他匯報這些天在外邊的經歷呢。
知恩故意逗人,細嚼慢咽不開口,等大家都等急了才開口道:“我大姐幫忙聯系的人,等那人過來看過貨確定買給了錢我才回來的。我在她們那也沒白吃白住,給她們干不少活兒呢。”
“賣多少錢?”楊成瞪著大眼珠子賊好奇的問道。
知恩說出一個數字,一屋子的人都特別驚嘆。
曹佩瑜不可置信道:“我知道字畫瓷器啥的老物件值錢,真沒想到大錢兒也能這么值錢。”
“也不是所有的大錢兒都值錢,人家看的是有沒有收藏價值”,知恩粗略解釋一下,又說起在濱江的事情來:“我大姐和冬梅姐的生意做的不錯,商場一樓那么多臺子就數她們的生意好,夜市兒擺攤也不少賺,她倆都忙不過來。”
錢不錢的曹佩瑜倒是不在意,她就關心兩個姑娘在外頭吃的好不好,有沒有生病啥的。
她逮著知恩一頓問,其他人都沒有插話的機會。
晚上九點多鐘春陽和知恩終于回到自己的房間,關起門來聊起私密話。
“蘊蘊姐給你介紹的什么人?人家大老遠的專門來收幾個大錢兒,是看蘊蘊姐的面子還是真的相中那幾個大錢兒了?”春陽問道。
她覺得有些怪,所以想問清楚。
知恩拉著她鉆進被窩,拱拱秋秋半天才道:“你想多了,人家真的是沖著大錢兒來的。說實在的,咱們自小生活在村里,見識的天地就那么大,根本不知道外頭的人都啥樣。人家就是愛好這個,手里頭也有錢,說白了人家花錢買東西就跟咱們高興了包頓餃子一樣,就是花錢買樂呵呢。”
“那大姐和蘊蘊姐在外頭沒遇著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她們倆女的,我總怕有人欺負她們!”春陽還是很不放心。
知恩呵呵笑著道:“別老把她倆想的太柔弱,人家倆人厲害著呢。夜市跟人家搶攤位,好幾個大小伙子搶不過她倆。她們都精著呢,跟住的那一片的派出所民警混的賊熟,真要遇著什么事也不怕找不著人幫忙。”
聽他這樣說春陽才算放下心來,又開始琢磨知恩剛才說的話,不由感嘆道:“咱們見識的天地小,以后一定讓楊成知勤知善多去外面見識見識。我到現在都琢磨不明白那大錢兒有啥好收藏的,還花那么多錢去買,那不是有錢燒的么。我這樣想不是人家有毛病,是我自己被眼界和思想局限在這兒了,沒有辦法。”
知恩也不嬉皮笑臉了,翻個身平躺在被窩里,盯著棚頂堅定的說道:“會越來越好的。咱們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但咱家的孩子,以后咱們的孩子肯定不會這樣。”
其實他們能意識到這一點說明他們已經走在很多人前面,跟在他們身邊的孩子無論是眼界還是見識也都會比其村里的其他孩子高。
然而未來這些孩子并不是要跟村里的孩子比,他們要走出去,跟外面更多的孩子比,想一想就有些發愁。
先站在家人的角度發完愁,春陽又開始以校長的身份發愁。
學校這么多孩子呢,怎么才能讓他們有走出去開闊眼界的意愿?也不是說在村里種地不好,只是想讓孩子們多一些選擇,讓他們可以選擇在家種地也可以選擇走出去,且走出去還能有更好的未來。
這種事情自然是想不出結果來的,知恩看她發愁不得不使出老辦法轉移春陽的注意力!
完事兒后,春陽才想到孫影和趙巧巧的木耳,問知恩木耳賣的怎么樣。
“要是刨去成本的話沒賺,整木耳前期投入的有點兒大,想要一次就回本很難。不過如果下一批木耳還能賣出這個價,回本也就一年多的事兒!”怕春陽不信,知恩還給春陽算了一筆賬。
春陽對賬不感興趣,她只想聽個大概。
白天上班也挺累,剛才又一番折騰,她是真的挺累,還沒等知恩算完呢她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去單位,課間休息幾個老師在辦公室聊天,聊的也都是孫影和趙巧巧賣木耳的事兒。
老師們的口風都變了,那更不要說村里的其他人。
知恩買下學校是為了整木耳的消息傳開之后,村里也有更多的人對弄木耳躍躍欲試。
但是吧,想把這木耳弄起來前期確實要有投入,而且也不好整,很多人家心里癢癢奈何現實條件不允許只能干著急。
就算有人家現實條件允許,他們也沒說干就干的魄力,即便心里癢癢還是忍著想再觀望觀望。
知恩不管別人,他是打定主意要弄木耳,回家的第二天就去找村長把買學校的錢給了。
村里人都知道他去濱江待挺長時間,走之前不給錢,從濱江回來就給錢了,這不就說明他的錢都是曹蘊和李冬梅給的嗎。
買學校要花那老多錢啊,曹蘊和李冬梅竟然真的拿得出,她們倆到底多有錢啊!
李廣柱和李桂蘭特別想知道這個問題!
正好莊稼地里沒啥要緊的活兒,李廣柱打算親自去一趟濱江市打聽情況。
然而他連冬梅在濱江哪里都不知道,也不能大老遠自己過去摸瞎。
于是,夫妻倆商量之后決定先從春陽這里下手,左右這兩個姑娘一個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