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幸福記事

第282章 都是好人

把棄嬰交給警方后,曹蘊的生活似乎并沒有什么改變。

但是熟悉她的人都能看出來,她有心事。

冬梅問她,她不肯說。

冬梅還以為她跟于歌鬧矛盾了呢,就讓宋啟明把于歌叫過來,借口一塊兒吃飯喝酒打聽他們兩個人的事兒。

連冬梅都能看出來的事兒于歌怎么可能看不出來,不過他沒主動去跟曹蘊聊,他覺得就憑曹蘊的性格,這些事情她自己能琢磨明白,不需要別人開導她或者怎么樣。

所以,當冬梅旁敲側擊的打聽情況的時候,他只隨便找個話題敷衍過去,什么都沒說。

他以為自己做的挺好呢,殊不知在冬梅看來,他越是顧左右而言他越是坐實了他和曹蘊鬧別扭的事實。

尋思一整天,冬梅做了個決定,把這事兒告訴曹佩瑜,讓曹佩瑜打電話勸勸曹蘊。

曹佩瑜在濱江照顧她和孩子好幾個月,本就親近的兩個人變得更加親近。在很多事情上她們的想法都一樣,比如結婚和生育。

冬梅操心好姐妹的婚姻和未來,曹佩瑜就更操心啊。左右都是為了曹蘊好,也不存在什么告狀不告狀的說法。

曹佩瑜果然很著急,當天晚上就給曹蘊打了電話,讓她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別鬧脾氣。

曹蘊被說的莫名其妙,終于等曹佩瑜說累了她才有機會問道:“我怎么就不安穩過日子了?還有,這好好的你干嘛打電話跟我說這些?”

“冬梅跟我說你和小于鬧別扭了,讓我打電話勸勸你呢。你啊,都這么大的人了,咋還不懂事兒呢?小于多好的人吶,你別沒事兒跟他鬧哈,”曹佩瑜耐心的勸道。

曹蘊本就十分煩躁,聽了曹佩瑜的話更是升起一陣無名火,語氣很不好的說道:“他于歌是圣人么?你都不問我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事兒就斷定是我在鬧脾氣!我的事兒你不用操心,我跟于歌好著呢。就算我們關系不好,明天就分了,我也不至于要死要活過不下去,世界這么大,兩條腿的好男人不有的是啊。”

曹佩瑜也意識到自己這通電話打的不大合適,可不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沒辦法收回來,那就只能盡量彌補。

“蘊蘊,媽不是那個意思,媽就是擔心你啊。再過幾年你可就四十歲了,男的四十還能取個小姑娘,女的四十你還想嫁個什么樣的啊?趁著現在你和于歌感情好,趕緊把婚結了唄!”

她這彌補沒補對地方,曹蘊反而更加生氣。

“我有錢有本事,就是到了四十歲五十歲我想找照樣有二十三十的小伙子排隊等著我。結了婚就一定能過好日子么?你憑什么斷定我不結婚就一定過不好日子!”曹蘊怒道。

曹蘊從沒跟曹佩瑜這么說過話,說完她有些后悔。就算要反駁也可以語氣溫和一些,這樣跟長輩說話實屬不該。

曹佩瑜卻沒覺得曹蘊不該這樣跟他說話,她也在自我反省。

雖然她不能理解曹蘊遇見好男人也不愿意結婚的想法,但是她承認,曹蘊說的很對。

結婚了并不一定就能得到幸福,不結婚也未必就不幸福。幸福不幸福跟結婚與否沒有直接關系,把這兩樣畫等號都人才最可笑。

她納悶兒的是,曹蘊為啥跟她發火!

自己養大的孩子什么品行性格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曹蘊絕對不會是無緣無故就朝親人發火的性子,她這邊肯定是出什么事兒了。

在曹佩瑜的再三追問之下,曹蘊才跟她說了撿到棄嬰的事兒。

“那也太可憐了,也不知道那孩子現在咋樣”,曹佩瑜有一顆悲憫之心,聽了孩子的事兒也難受起來。

曹蘊不說話,曹佩瑜嘆口氣,繼續說道:“你是不是想到自己個兒了?心里放不下那孩子?放不下就去瞅一眼唄,干啥要跟自己較勁?”

最了解曹蘊的還是曹佩瑜。

她一下就說準了曹是在跟自己較勁。

沒錯,曹蘊就是在跟自己較勁。

這些天曹蘊的腦子里總是浮現兩種聲音,一種說她也是被人遺棄的孩子,要不是碰到好人興許那時候就直接死了,所以自己再遇上這樣的事兒不能不管;另一種卻說事兒跟她沒有關系,她把能做的都做了,那孩子以后是好是壞都跟她沒關。

上一刻曹蘊覺得第一種聲音說的很對,下一刻就被第二種聲音推翻,陷入這樣的糾結之中,曹蘊哪里還能有好心情。

掛斷電話,她想了很久,最終決定聽曹佩瑜的去看一眼那孩子,就看一眼。

看完后會怎樣,她不敢想。

其實不敢想就已經是一種很明確的選擇了!

她沒叫于歌跟自己一起,獨自一人來到派出所打聽情況。

警察沒有找到孩子的父母,現在孩子已經送到福利院。

福利院的孩子可以被領養,但能被領養的實在是少數,以那孩子的情況,根本不可能有人愿意領養,估計以后就要生活在福利院里,一直到成年。

曹蘊問警察自己可以去福利院看孩子么,警察很是驚訝,不過也沒有多問,只告訴她可以。

曹蘊是第一次去福利院這種地方,心情還挺復雜的。

與生活在父母身邊的孩子比起來,福利院里的孩子很可憐,可是跟那些被遺棄再沒有機會長大的孩子比起來,能生活在福利院里似乎也是一件幸運的事兒。

福利院地方挺偏,從外邊看也看不出什么來,就是一凍半新不舊的小樓,外邊的活動空間還挺大的,只是那圍墻很高,鐵制的大鐵門緊緊關閉著,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曹蘊跟開門的保安說明情況,保安竟直接開門讓她進去了。

見到這里管事兒的,曹蘊方知這看著不起眼的福利院里竟然有將近一百名孩子,年紀最大的十七八,最小的才出生一兩個月。

這里男女比例嚴重失調,達到驚人的二比八,而這少數的男孩子里,竟沒有一個是健康的。

“咱這兒男孩里好模好樣的都讓人領養了,剩下殘疾的有病的沒人領養才一直留在這里”,負責人解釋道:“咱這里小姑娘多,也有人家愿意領養,不過都特別挑,年紀不能大,身體要好,長得還得好。”

曹蘊并不想多了解這里的情況,她只想知道那個孩子看在怎么樣了。

負責人一邊跟她絮叨一邊帶她去看孩子。

走廊盡頭的小房間里擺放著十幾張嬰兒床,只有三張嬰兒床被占用。

三個小嬰兒似乎都在睡覺,看著都特別乖巧聽好。

曹蘊私下掃視一圈,問負責人道:“就把孩子這么放這兒,都沒人看著么?”

“咱這兒人手不夠,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盯著,不過聽到哭聲肯定有人過來看看,是尿了還是餓了也有人管”,負責人解釋道。

真的是這樣嗎?

曹蘊走到她撿到的那個小嬰兒床邊,聞到一股子難聞的味道。

還沒等負責人阻止,她已經伸手掀開孩子身上的小毯子,看清楚里面的情況。

孩子不僅尿了還拉在床上了,濕乎乎黏膩膩的,孩子肯定不舒服,不服輸就會哭,可是孩子卻沒有哭...

是真的沒有哭,孩子臉上一點兒哭過的痕跡的沒有,睡得實在安然,安然到莫名其妙!

曹蘊就這么盯著小嬰兒看了許久,久到負責人都實在找不出話來跟她搭,只讓她隨便看。

許久之后,曹蘊用小毯子把孩子裹起來,轉身問負責人:“領養這里的孩子都需要什么條件沒結婚可以么?”

負責人看看曹蘊,又看看那孩子,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低聲說道:“其實這領養條件還挺多的,不過這些條件都是針對已經登記入冊的孩子,這個孩子還沒來得及登記,如果你想領養,可以直接去跟派出所那邊商量。”

意思很明確,曹蘊現在就可以抱走孩子。但是這孩子到底能不能跟著曹蘊,還要看派出所那邊什么態度。

抱著臭烘烘的孩子走出福利院的時候曹蘊才有些發懵。

后悔么?

倒也不至于,就是心慌。

這也很正常,從今往后她可就不在是一個人了,她要撫養一個孩子,一個不那么尋常的孩子長大成人,換成誰誰不慌啊。

她也沒慌多久,還是先辦正經事要緊。

她去派出所說明情況,警察同意她把孩子帶走,之前做筆錄已經留下她的詳細信息,警察要找到她也是分分鐘的事兒,不怕她跑路。

雖然不大可能,可警察提醒道:“如果我們找到孩子的親生父母,那我們還是首先考慮把孩子交給父母撫養。”

曹蘊明白,也答應會聽警方的安排,往后不管怎么樣都不會鬧。

警察其實不怕她因為有人要搶孩子來鬧,警察怕她后悔,不想留下這個孩子。

別說什么規矩什么流程,最要緊的是給孩子一個好的成長環境!福利院的負責人想的是這一層,人家警察同志想的也是這一層。

店里什么都沒有,于歌那邊的情況也差不多,曹蘊干脆抱著孩子去了冬梅那里。

冬梅家吃的喝的穿的啥都有,她先對付幾天,自己這邊慢慢置辦也來得及。

冬梅得知她都干了什么后吃驚的不行,看看剛燒好的一盆洗澡水,又看看裹在小毯子里的小嬰兒,最后目光落到曹蘊身上。

“你是不是瘋了?”冬梅急道:“哪有你這樣的啊,往自己身上攬爛攤子!你知道這孩子什么情況,你往后得吃多少苦你知道嗎?這么大的事兒你跟家里商量了沒有?大娘知恩他們都沒話說于歌那邊也同意?”

“這是我自己的事兒,我決定好就行。”曹蘊看著孩子,嘆氣道:“你先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了,趕緊給孩子洗一洗,這一股味兒,都快給我熏暈了。”

冬梅知道她不想跟自己聊這些,無奈的嘆口氣,郁郁道:“你啊,就是太有想法!我可不希望我兩個姑娘跟你學,要不我得被活活氣死。”

嘴上抱怨著損著,該幫的忙冬梅可一點兒沒少幫。

小心翼翼的給孩子洗了個澡換好衣服,又沖了奶粉給喝下去。

這一番折騰下來,孩子竟然一直沒哭。

“這要是我家恒恒啊,早不知道哭成什么樣了,這孩子可真行”,歇下來的時候冬梅隨口說道。

“知恩小的時候就不愛哭,就知禮有啥事兒都哭,哭的人賊心煩,還拿他沒有辦法”,曹蘊笑著回憶道。

冬梅不明白她為啥要說這些,只看著她等下文。

停頓片刻,曹蘊才繼續說道:“你說,是不是因為他們都知道自己是撿回來的,所以才這么乖啊?”

冬梅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只話都到嗓子眼兒了到底沒說出口。

稍晚一些于歌過來,看到炕上的孩子似乎也沒多吃驚,只用平常的語氣問曹蘊:“今晚上我那兒么?需要準備什么你跟我說,現在要去買還來得及。”

“啥都不用,我這兒都有”,冬梅替曹蘊回答后一個問題。

曹蘊對他笑笑,接話道:“去啊,你燒點兒熱水吧,沖奶粉用。”

于歌先回家,冬梅忍不住好奇問道:“他咋這么平淡?問都不多問一句。你也是,你咋也不解釋解釋。”

“估計他猜到我會把孩子抱回來了”,曹蘊笑著道:“有什么好解釋的,這不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么。”

話是這樣說,抱著孩子到于歌家里,曹蘊還是把自己今天的經歷以及心里的想法全都跟于歌說了。

末了她還道:“以后就不是我一個人了,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跟我說,別到最后弄的大家都不好看。”

于歌正在修理換上新電池也不亮的手電筒,聞言抬頭看曹蘊一眼,說道:“你不是一個人,是三個人,還有我呢。你放心,我這人也不喜歡藏著掖著,有什么肯定跟你說。我現在就犯愁一件事,你說咱是有了個兒子呢,還是姑娘啊?取名該咋取?以后買衣服是買小姑娘的還是小小子的啊?”

曹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