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伸手,滿寶便將針袋放在他手上。
太子垂下眼眸看了半響,道:“孤知道你不知道是誰,但你肯定也有懷疑的人,說吧,是誰?”
滿寶遲疑了一下后問道:“殿下,沒有證據,只是懷疑而已,你會用刑吧。”
太子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要是不說懷疑的人,那整個東宮,特別是崇文館的人,不論是內侍、宮女,還是侍講或編撰,凡有可能接觸到你藥箱的人都會被過刑詢問,哦,包括白善和白誠。”
滿寶立即道:“我們懷疑我身邊伺候的徐雨來著,不過,我悄悄的盯了她好久,什么都沒看出來。”
太子上下掃視了她一眼,鄙視道:“你?別是打草驚蛇了吧?”
“不可能!”滿寶很自信的道:“誰打草驚蛇我也不會打草驚蛇的。”
她又不是自己盯著的,她是科科幫忙盯著的。”
太子看著手中的針袋道:“是不是她,抓了來問一遭就知道了。”
見周滿苦著臉,他便道:“放心吧,孤不會對她用重刑的,最后若不是她,孤賞她一個女官做。”
滿寶便松了一口氣,起身道:“殿下,那我回家去了?”
太子便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這會兒天都快黑了,還是在東宮里再留一天吧,明兒孤讓人送你和白善回去。”
滿寶便扭頭看向窗外,此時大雪還在下,顯得天地間亮堂得很,根本不影響她回家。
但回頭看了一眼太子,見他已經端起茶杯來喝茶便嘆了一口氣,默默地告退了。
她知道,他們就是想讓她看著太子妃和小皇孫。
入夜前,小皇孫醒來吃了第一頓奶,太子妃看他竟然才拱了兩下就會吃奶了,高興得不行,覺得這孩子很聰明。
等小皇孫吃飽,俞姑姑就將孩子包好,從奶娘手里接過放在了太子妃的身側。
周小太醫說,孩子剛出生,需要和母親靠近一些,這樣孩子才有安全感,少驚懼,便能長得快。
孩子有沒有安全感太子妃不知道,反正她看著身側的孩子很有安全感,于是眼皮越來越沉重,不過片刻就睡著了。
她昨晚被陣痛折磨,本來就沒怎么睡,今天又折騰了一天,更累了,因此這會兒入睡很快。
滿寶看過,再一掃屋里,見都是太子妃身邊信得過的人,她便出門去了廊下。
白善正站在廊下看雪,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他笑道:“很難看到這么大的雪。”
滿寶點頭,下雪后空氣中雖有些冷冽,卻也覺得更加清新,“殿下把針袋拿走了。”
白善點了點頭,回過頭去繼續看這場不停止的雪,“之前不說是因為不確定,而且動過的針也沒問題,不好大動干戈的查,既然這次露出了狐貍尾巴,自然要抓住,只有千里捉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滿寶道:“我雖然懷疑,但也未必就是她。”
因為科科說了,從今天早上到現在,徐雨也沒有什么異常的,哪怕太子妃平安產下孩子的事兒已經滿宮皆知,她也沒什么異常。
或許是有的,滿寶剛剛看了一段科科特意截取的小片段,她和其他宮女一起領了東宮發的賞錢后站在廊下看了天空足有一刻鐘左右。
但誰也說不準她是在發呆,還是在賞雪。
比如滿寶和白善現在,他們不就站在這里看著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嗎?
白善卻比周滿還要果斷得多,他道:“她不過是個小宮女,竟然能給你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我更傾向于就是她,滿寶,有時候你得相信自己的直覺。”
滿寶沒說話。
倆人站在廊下吹了好一會兒的風,天色漸漸暗下來,雪似乎卻越來越大了,她伸出手去,有一朵雪花落在了她手心,沒有化去,她輕輕地將它從手心里吹出去,然后笑道:“你看,雪花都會往地上落去,似乎該是什么結局早已預定好了一樣。”
白善也笑開,“你能想開就好。”
滿寶伸手接住更多的雪花,然后將它們撒出去,還伸手想要打亂落到半空中的雪花,嘆息道:“就是可惜了西郊馬場里的烤鹿肉。”
白善笑瞇了眼,“等明天出宮我讓人去取一塊鹿肉回來,我們自己在園子里烤。”
“好呀。”
不遠處的偏殿里,太子從窗外收回了目光,對吳公公道:“將人連夜送到慎刑司去,沒問出來前,留她一條命。”
吳公公低聲應下,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滿寶回到給她收拾出來的耳房時,科科告訴滿寶,“徐雨被抓了。”
科科將那一段截取出來給滿寶看,她就看到徐雨一臉驚慌的被兩個內侍拉走,臉上都是害怕,“不知奴婢是犯了什么錯……”
她還看到吳公公帶著人將徐雨的房間都搜了一遍,什么都沒搜出來。
滿寶看著她一路被拖到慎刑司,便皺緊了眉頭道:“不用再盯著了。”
科科也不想盯著,它對探究這個世界的刑訊制度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滿寶又輾轉反側了一晚上,第二天起來看過小皇孫和太子妃,確認他們母子倆狀況不錯時便要離開。
她想到了什么,回頭道:“娘娘,洗三的時候不要給孩子用冷水,用溫水吧,兩位穩婆都很有經驗,您給賞錢時給厚些,這樣她們動作會更快的。”
太子妃一時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俞姑姑卻想到了什么,和滿寶笑道:“多謝周小娘子提醒,您不說,我們都差點兒忘了這皂,她們接生了小皇孫,這是大功,自然要給厚賞的。”
滿寶便放心了,點了點頭后離開。
太子妃想到了什么,立即道:“明兒洗三你要來看看呀。”
滿寶想了想,也點頭應下了,決定回去就去打個長命鎖,明天拿來送給小皇孫。
太子說到做到,果然讓人送周滿和白善回去,一同回去的還有不少的賞賜之物。
這一次太子還過了明路,直接讓內侍和侍衛們送去的。
老周頭穿著狐皮大衣站在院子里看著人往家里搬東西,忍不住搓了搓手心,想上前幫忙,卻又似乎幫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