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寶也快步跟著進來,將袖子挽起來道:“我那有緊急的止血藥丸,止血藥要熬,但現在先上生氣血的藥。”
她念了一串藥名,和周立如道:“立即去抓藥熬上。”
周立如復述了一遍,和小姑確認沒問題后就下去抓藥。
滿寶先去看郭將軍,她摸了摸他的脈,直接轉身就去看郭小將軍,他還有些意識,正努力的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周滿,嘴巴動了動,卻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來。
郭小將軍并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沒發出來,他只感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模糊之中隱約聽到有人與他道:“你放心。”
于是他就放心的昏了過去。
軍醫見周滿直接放棄郭將軍,不由摸了摸郭將軍,心脈幾乎聽不到,再看那三支箭的位置,他咬了咬牙,也轉身離開,跑去看郭小將軍。
醫帳里的士兵送來了剪子,滿寶接過,扶住箭桿就剪斷箭羽,只留下短短的一截。
軍醫見了大驚,問道:“如此怎么拔箭?”
滿寶道:“這個位置拔箭就等于死,所以要挖出來。”
箭中有倒刺,拔出來能帶出不少血肉,別的地方還罷,這個位置卻很危險。
軍醫也知道,但挖出來……
“只怕會勾連出更多的血肉。”
滿寶道:“我會小心分開一些經脈血管。”
滿寶已經快手的將他身上的甲衣剝開來,拿著剪刀將上半身的衣服都剪了。
白善拿著她的藥箱進來,看了一眼后取出一個止血包替換他胸口上捂著的藥包。
白二郎和劉煥也一人端了一盆熱水進來,大家有條不紊的給他擦拭身上的血跡。
滿寶下針給他止血保心脈。
郭小將軍兩支箭,右后背一支,左前胸一支,滿寶和軍醫直接先處理了右后背的一支。
拔箭這種活兒軍醫熟得很,送到他這里來的傷患,十個最起碼有六個需要拔箭,所以他很有經驗,還沒等滿寶按住他的后背,他已經一手撐在他的后背,一手直接用力一拔,將箭頭拔了出來。
用的勁兒很巧,帶出來的血肉不多,但血還是咕咚一聲往外冒,滿寶眼疾手快的拿藥包捂住,等了一會兒后發現出血微緩,便拿開替他檢查,確認里面沒有殘留的東西后就快速的清理傷口然后縫合。
軍醫見她縫合的速度這么快,一時不由愣住,“這樣傷口不會裂開嗎?”
滿寶道:“紋理對了就不會,經脈血肉都有對稱的……”
滿寶縫合到一半,摸了摸他的脈象,臉色微變,她扭頭和才抓了藥回來的周立如道:“你來驗他的血,他需要輸血。”
周立如眼睛一亮,立即應下。
白二郎興致勃**來,放下木盆道:“我也去幫忙。”
劉煥也放下,“我也去。”
于是三人跑了。
軍醫聽到輸血也眼睛一亮,他可是特意打聽過這位周太醫的,知道她在治療外傷上有一手輸血的神技,他也很想去,可是……
他看了看正低著頭縫合的周滿,又想看她縫合。
他想了想,便上前擠開提燈的白善,伸手搶過他手里的燈后笑瞇瞇的道:“白公子,這種活兒我來做就好。”
白善:……
他干脆轉身出去,看著遠處火光連成一片的王城,蒙小將軍沒回來,顯然他們還在打。
他覺得有些不好,叫來聶參軍,“如今軍中是誰做主?”
聶參軍道:“我打聽過了,郭將軍之下是趙將軍和李將軍,但他們兩個也都跟著一起入城了,也不知是否有危險,目前我知道的能做主的反倒是蒙小將軍了。”
白善道:“醫帳中的事不許傳出去,你讓我們的人守住醫帳,這里頭的消息一個字也不許外傳,外面要有人問起就說郭將軍還在搶救。”
他們都知道,郭將軍已經沒有搶救的可能了,剛才白善摸了一把對方的手,已經開始變涼,一點兒脈象也摸不到了。
但主將出事,軍中很可能會大亂。
聶參軍應下。
白善原地轉了轉,還是道:“那兩個令兵呢?”
他們是負責帶周滿他們去找阿史那將軍的,因此不歸郭將軍管,自然也沒有到前線去,一直在聶參軍的隊伍中一起保護周滿。
聶參軍轉身去把倆人找來。
白善就現寫了一封信,還拿出滿寶的印章來蓋了交給他們,“你們連夜啟程去找大總管,將此間事稟報給大總管。”
兩名令兵相視一眼,沒有動彈。
白善道:“郭將軍……陣亡了。”
令兵們一驚,臉色巨變。
白善道:“想你們也知道,龜茲才攻下,大總管耗費兩個月的時間下五城,城中人心并沒有定下,一旦此間事傳出去,五城很可能都反叛,到時候大總管他們的后路就斷了。”
“北有西突厥,西有焉耆,南有于闐,龜茲這條出路一定不能斷絕,否則……”
否則兩萬大軍就被包了餃子,恐怕只能穿透那茫茫的大沙漠才有可能沖出重圍,可那片大沙漠那么恐怖,他們怎么可能穿過?
兩個令兵打了一個寒顫,立即伸手接過信件,鄭重的應了一聲。
白善對聶參軍道:“給他們準備好馬和食水。”
聶參軍應下,帶倆人下去安排。
一刻鐘后一人牽著兩匹馬來告辭。
白善就將人送到路口,看著他們上馬后還拉著一匹馬快速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聶參軍其實也有點兒擔憂,他們距離西州并不是很遠,現在轉身跑倒是可以逃出龜茲,但逃出去之后呢。
若是龜茲五城反叛,大軍陷落在這里面,西州肯定也保不住。
要知道現在西州駐軍也不過一千之數而已。
而大晉和西州最近的城池是伊州,那里不用想了,根本沒多少駐軍,要是借兵還得從玉門關那里借,可還得穿過大漠才能回去。
聶參軍頭疼,同時也膽寒,一旦大軍陷落,那陛下這幾年來在西域的心計就全白費了,耗費了這么多人力物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