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滿寶便穿好了官服準備出門,到前院時就見白善也穿戴好了等著她。
她小跑著上前,揚起笑臉問:“你怎么這么快?等我很久了嗎?”
白善搖頭笑道:“也才來一會兒。”
一旁的白二郎不耐煩的提醒道:“趕緊的吧,我進宮要遲了。”
三人這才上車。
昨天下午才回的家,連著玩了幾天,滿寶還有點兒累,因此坐在搖搖晃晃的車上就有些打盹。
到了皇城,白善先下車,然后車繼續將滿寶和白二郎送到宮門口。
滿寶是要去上大朝會,白二郎則要去崇文館上學。
他還有點兒憂傷,沉浸在以后兩個小伙伴都能夠每天出宮回家,還能每天逛街玩耍的,而他卻要被關在宮中的悲痛之中。
滿寶安慰他,“別傷心了,再過幾個月你就要考試了,你還是抓緊時間讀書吧,這次要是考過了,那冬天你就不用進宮讀書了,可要是考不過,你和明達成親后,可能還要繼續給太子做伴讀。”
這個設想有點兒可怕,白二郎一個激靈醒過神來。
滿寶繼續道:“你要是一直考不中,陛下說不定會讓你一直在宮中伴讀,正好明達還能留在京城。你想想,過個五六年你要是還沒考中,那你就要和你兒子一起繼續讀書了。”
白二郎聽得一愣一愣的,回到崇文館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殷或忍不住看他,“你怎么了?”
怎么才一進宮就失魂落魄的?
白二郎捂著胸口道:“太可怕了……”
殷或滿眼的問號,什么可怕?
滿寶不知道自己嚇唬住了白二郎,一路去了大殿參加大朝會,然后就回太醫院辦公。
皇帝已經讓人給他們尋找他們需要的各個年齡段的試驗者,要是合適,下個月可能又要開始試驗了,等得到了這一次試驗結果,要是良好,那就等翻過年就可以開始在外接種牛痘了。
因為看試驗結果,他們是要時間等待的。
而就在等待的這段時間,他們就看著王家是怎么一步一步收拾馬家的。
當然,這件事明面上并沒有鬧得很大,可私底下卻還是有不少人知道了。
不巧,白善進了翰林院后,每日都要到宮中聽宣,干的是給皇帝分折子,記錄詔書之類的活兒。
于是他知道御史臺派了人去代州調查刺史失職之事,確定確有此事后將他左遷為蘄州司馬,一下掉了兩階。
這一位是馬宏中的叔父,算是他們馬氏一族目前最有出息的人,從司馬到刺史,他花費了八年的時間。
降職的圣旨是白善草擬的,然后送到了門下省審核,從門下省出來,白善就溜溜達達的繞了一條路過太醫院回去。
滿寶正要去后宮問診,看到他就抬手打招呼,好奇的問,“你怎么走這邊來了?”
“正要回太極殿,”白善沖她樂,忍不住現在與她分享,“王家的事,崔家下場了。”
因為馬刺史的過錯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就是跟附近兩州爭地盤搶人嘛,還有些失職的事情,為政嚴苛了些,但他的嚴苛也是在法律范圍之內的,只是對治下的軍民不是那么友好。
但嚴肅的管理也未必就是不好的。
以皇帝素來寬和的態度,他多半是申飭一番,讓對方改過就行了,“陛下提起這事時,李左散騎就說代州原為邊關,那邊民風彪悍,本就該寬容待之,這樣才能收服民眾,使軍民順心,但馬刺史反其道而行之,短時間內看不出什么來,但時間一長,只怕民生怨氣,到時候再遇上個什么天災人禍的,軍民易生反心。”
和以前的帝王不同,同樣是造反出身的皇帝并不會將造反的人一桿子打死,尤其是參與造反的普通百姓。
他認為,軍民造反只有兩種,一種是受人蠱惑挾裹,不得不造反,此一種,該問罪為首之人,此人罪大惡極!
一種則是活不下去后不得不造反求一生路,此一種,皇帝及地方官員為首罪,該查明原委,下罪己詔。
所以說到百姓造反,皇帝是不會一味的指責這些人愚蠢有反心,而是認真的思考起來,片刻后覺得左散騎說得有理,于是決定將馬刺史調離代州,既然他行事嚴苛,那就應該放到富裕的地方去,比如江南一帶難以掌控,私底下各種違法犯罪活動頻發卻又不揭開的地方。
“正巧楚州刺史因貪污被問罪,所以陛下提議將他放過去,但李左散騎說楚州臨近揚州,本來江南一帶的鹽稅就有異常,好容易騰出一個位置來,不該這樣胡亂許人,最后挑來挑去,就挑中了蘄州,而且還從刺史降為司馬了。”
滿寶虛心請教:“這位李左散騎……”
“是崔家婿。”
朝中十個官員里就有五個或直接或間接的和崔氏有姻親關系,白善道:“崔家既然出手了,這事兒很容易就完了,你要不要去告訴學嫂一聲?近來還是少出門為宜。”
這時候還是安靜些好。
滿寶連連點頭,“等下衙我就去找學嫂。”
白善便回去當差了。
他現在的位置是在起居郎的隔壁,倆人一左一右的坐著,一個是記錄皇帝的言行,一個則是豎著耳朵聽皇帝與人論政,偶爾他要上去起草詔書,還要去給皇帝找他找不到的折子,還有可能被皇帝點名問政,真的是比上課可累太多了,走一下神都不行。
初入職場的白秘書,哦,不,是白行走,他很不適應。
可在魏知等人的眼中,白善他卻是適應性極強,卻表現優秀,才幾天時間他就能接住皇帝的問話,就算有時候回答得很不好,但至少能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且言之有度不是?
魏知表示很滿意。
皇帝也很滿意,最近很喜歡和他說話,于是等大臣們都退下去了,皇帝就留下白善,問他道:“朕怎么覺得最近彈劾代州刺史的折子有些多?李蒙這廝的處理也嚴苛了些,外面是不是有些朕不知道的事?”
白善沒想到皇帝會問他這樣的事,這……不算政務吧?
于是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他下意識的抬頭看皇帝,皇帝聽不見他回答,本來只是隨口一問,但此時卻不由扭頭看向他,“怎么,有什么是朕不能知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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