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打開太子的紙條看,“補jing益氣,疏肝解郁的養生藥丸,太子殿下您的脾氣不好就是因為肝火旺盛,但通常補jing益氣的方子用得不好就會上火,這個藥方卻是些普通的藥材,平時便可當食物吃的,藥性沒那么強……”
皇帝看了眼下面帶著的藥方,撇了撇嘴,發現也差不多,也就有兩味配伍不一樣而已。
可對太子的叮囑就比較細,憑什么?
他來回的對照了一下,發現倆人的方子的確大部分相同,連制作方法都差不多,這才掀起眼眸看了太子一眼。
皇帝扭頭和古忠道:“宣蕭院正過來。”
為什么有差別,問專業人士就知道了,他瞎猜也沒用。
皇帝不急著看白善的密折,喜歡上了拆瓶子,他略過皇后和明達幾人的瓶子,直接抽出了給魏知的瓶子,拆開……
他往外一倒,發現里面也是一顆藥和一張藥方,不免撇了撇嘴,周滿可真夠一視同仁的。
對他和太子小心翼翼也就算了,魏知那里誰會去害他呢?
何必如此小心。
皇帝拆開小紙條一看,更不高興了,因為他和魏知的藥方一模一樣。
總喜歡特別一些的皇帝不太高興了,他瞥了一眼太子,到頭來最特別的還是太子?
太子眼觀鼻,鼻觀心的垂眸站著,感覺到皇帝在看他,便提醒道:“父皇,要不要看一下白善的密折?”
蕭院正在不在宮中還不一定呢,等人過來不知要到何時,不如先將密折看了。
皇帝看了看剩下的瓶子,不太感興趣了,他都能想得到周滿給皇后他們的藥丸是什么。
于是開始拆開白善的折子看,他也好奇,送藥丸也就算了,千里送一罐鹽是為了什么?
皇上臉上的輕松笑容在看到折子之后慢慢落了下來,脊背都不由挺直了。
他目光犀利的將折子來回看了幾遍,沉吟片刻,將折子遞給太子。
太子一看他爹的臉色就知道是大事,連忙接過。
皇上對已經傳了話回來的古忠道:“去請魏知。”
皇帝頓了頓后又道:“還有劉尚書和老唐大人。”
古忠連忙低頭應下,弓著身倒退出去,招來一個小內侍,低聲道:“快請魏大人、劉尚書和老唐大人來。”
小內侍領命后便快速的出宮去皇城中找人。
很不巧,今天三位大人都不當值,這個時候應該是在皇城里。
古忠進殿后對立面候著的內侍及宮女揮了揮手,他們便低頭有序的退了下去。
古忠想了想,覺得有些事知道的多了的確會于壽命有礙,正要退出去,就聽皇帝道:“將這些瓶瓶罐罐收拾了給皇后她們送去。”
古忠聞言大松一口氣,立即上前將標簽寫了皇后她們的瓶子收在了包袱里。
正要退下,就見皇帝捻著鹽罐里的鹽吃,還連著吃了兩口。
皇帝沉思,“比宮里用的鹽差些,但比軍中和外頭賣的鹽要好很多啊。澀味要淡,顏色也更白一點兒。”
太子便也抓了一指頭吃,除了咸和一點兒苦味外吃不出什么不同來,誰吃鹽是干吃的?不都是放在菜里配著吃的嗎?
皇帝一看他就不懂,嘆息道:“你是沒吃過苦,行軍打仗,兩樣東西是最不能缺的,一是糧食,二就是鹽了。”
“前者可以活命,后者是力氣,只有吃了鹽才有力氣,”皇帝捻著手上的鹽巴意味深長的道:“鹽在市面上也分等次的,上等、中等和下等,越粗、越澀、顏色越深的鹽就越次,這種鹽雖算不上上等,但絕對在中等之上。”
太子:“那不就是中上等嗎?”
皇帝頷首。
古忠拎了包袱退出去,退出前只聽到一句話:“但這鹽來的果如白善說的這么輕松,那江南的天就要變了……”
古忠關上了門,招來自己的徒弟,將包袱遞給他道:“這是青州送來的包袱,快送到娘娘宮中,你親自送去,里頭瓶瓶罐罐的小心些,別碎了。”
徒弟應下。
立即抱了包袱離開。
古忠就守在門外,靠著門邊看著藍天發呆,不一會兒就微微比起眼睛來,似乎是困了。
他再睜開眼睛時是因為聽到了腳步聲。
他睜開眼睛時臉上就帶了笑容,看到相攜而來的魏知和劉尚書老唐大人,立即站直,沖著三人微微彎腰,笑道:“三位大人來了,請稍等,咱家先通報一聲。”
魏知三人見古忠竟然不隨侍在皇帝身邊,而是守在門外,便不由對視了一眼,心頭都有些凝重。
古忠已經是皇帝很重要的心腹了,什么事能讓他守在外面?
端午節才過沒多久,最近朝堂沒發生什么事啊。
古忠進去稟報,不一會兒后出來,彎腰道:“大人們請進。”
殿里只有皇帝和太子。
皇帝示意太子將密折給他們看。
太子也看完了,此時正心緒起伏,轉手遞給了魏知。
父子兩個都沒說話,顯然是等他們看完了再一起說。
魏知一目十行的掃完整張密折,然后又重頭看了一遍,確認白善沒與他們開玩笑后便將折子遞給了老唐大人。
老唐大人嫌棄他過于墨跡,拿到手上后直接拉著劉尚書一起看。
看到中間,倆人忍不住對視一眼,然后低下頭去繼續看。
殿內久久沒有言語,皇帝目光掃過三位大臣的臉,幽幽地道:“此事若為真,那我大晉能產鹽的地方將比當下多十倍,產鹽的數量和質量也遠超當下。除江南外,凡沿海地區都可產鹽,不必再揪心于柴薪之缺,以及煮鹽技術的缺失。”
劉尚書下意識的道:“可北海縣愿意將此法上交嗎?”
屋里的其余四人都瞥了他一眼,白善的密折上都說得這么清楚明白了,肯定就是愿意的啊。
劉尚書也感覺到自己說了傻話,摸了一把臉道:“是臣懵了,陛下,此法要怎么用?”
老唐大人:“宣揚開來,讓其他鹽場也試用此法?”
“不可!”劉尚書和魏知異口同聲,看了彼此一眼,都頓了一下,最后還是劉尚書道:“此法要先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