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最后是帶著兩個眼眶紅紅的小姑娘回來的,正在門口迎客的白善看得目瞪口呆。
“這是怎么了?”他不住眼的去看他閨女,讓你去誘惑人,不是讓你去欺負人啊!
白景行小朋友跑上前去,舉起小手張開給他看手心里被拽得都爆開了的小果子,“我說京城田邊沒有這樣的野果子,她一定說有,爹,你說,京城田邊真的有這樣的野果子嗎?”
拜周滿所賜,白善也認識許多他不該知道的植物,只一眼他便道:“地果?這東西我們西南之地比較多,長安一帶……我的確沒見過,但不代表就沒有,你們就因為這個哭了?”
莊聞欣有點兒害怕大人,縮著脖子站在一旁。
白善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不是什么大事,要想知道京城的田邊有沒有這種野果子,與我們去京城看一看就知道了。”
莊聞欣只有六歲,許多話聽不明白暗中的意思,而且她害怕與大人說話,還是陌生的大人。
因此乖乖的站著沒說話。
白善:“大寶兒呢?”
白景行:“他在田里撿稻穗呢。”
白善便覺得將這么重要的事交給女兒和侄子可能是個錯誤,但此時也很難糾正了,他只能對兩個小姑娘道:“手上臟兮兮的,快回去洗一洗,廚房里做了許多好吃的點心,我讓人給你們拿一些,下午便在家里吃點心玩兒,不要跑出去了。”
白景行只能應下。
等五月把兩個孩子領進去,白二郎才一臉疲倦的過來,“你把我兒子派出去干什么了?”
白善:“你怎么這樣了?這宴席也用不著你干什么呀。”
統籌什么的都是白老爺帶著兩家人干的,他們這幾個完全是甩手掌柜,頂多站在門口迎接一下遠方提前到來的客人,比如綿州白大郎的岳父一家,以及白二郎的外祖家……
“別提了,”白二郎道:“我外祖家來人了你沒看見嗎?我來找你,不對,我是來找滿寶的,請她快去救一救明達的,她都在大廳那邊坐了一個時辰了。。”
白善忍不住笑起來,招手叫來一個下人,“去叫一下九蘭或者西餅,讓他們去隔壁請公主,便說娘子有事找公主商議。”
下人應聲而去。
白善:“這不就好了嗎,你為什么非得親自過來找人?讓你身邊的人過來找一下便是。”
白二郎左右看了看,見暫時沒客人來了,便一屁股坐在了白善家的門檻上,“我也想出門啊,他們太熱情了,奇怪,明明你和滿寶官兒比我大,實權比我重,來的客人怎么都找我,不找你們?”
“因為你是駙馬,身份尊貴呀。”
白二郎撐著下巴嘆氣道:“我現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明天快點兒到來,只要開席便好了。”
席面一開,大家的心思應該就放在吃的上面了吧?
“別想了,外面的流水席也就罷了,擺在院里的席位,誰是沖著席面來的?”白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天也要勞累你了。”
白二郎就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好歹是師兄弟,你不能見死不救啊。你不知道他們能問出什么問題來,每月俸祿多少,職田多少這都是最輕的問題了,我那幾個表哥甚至問我府里有幾個通房丫頭,多久去一次教坊和花樓,公主會不會介意我去這些地方,更過分的是,還有人悄悄問我公主會不會私底下養面首!”
白二郎緊緊地抱住他的胳膊道:“你救救我吧,我又不能在家中發脾氣,不然我爹娘一定抽我,家里好容易才辦一次喜慶的宴席呢。”
白善抽了一下沒抽出胳膊來,便給他指一條明路,“你去請莊先生,明日你就侍奉在先生左右,寸步不離。”
白二郎一怔,抱著他的胳膊道:“對啊,我怎么忘了先生,我就不信他們敢當著先生的面問我這些問題。”
白善點頭,“現在你知道他們都找你說話,不找我了吧?”
白二郎:“不知道,此時先生也不在你身邊啊。”
他頓了頓后猜測道:“因為那是我外祖家,不是你外祖家?”
白善:“……你這么想也沒錯。”
他抽出自己的手,甩了甩后道:“你下次能不能不要這么用力,我又不能跑了。”
“這是我情緒的表達,說明我心中的不平靜。”
倆人就坐在門檻上斗嘴,聽見車馬行走的聲音,扭頭去看,便見一隊人馬正過橋。
倆人對視一眼,都起身站好,還往前幾步。
待看到馬車上掛著“白”字徽的牌子,倆人立即扯了笑容迎上去,“這是……”
有個管事的上前行禮道:“兩位郎君好,我們是益州散騎侍郎白府。”
白善:“原來是余堂伯,不知來的是……”
“我們家老夫人領著夫人和兩位郎君來的。”
白善和白二郎對視一眼,心中快速的做出決定,臉上堆上笑容,“竟是伯祖母親自來了,快快里面請。來人,快將馬車牽進去,去稟報老夫人,就說益州的伯祖母來了。”
等車隊上前一些,白善這才看到騎在馬上的兩個青年。
雙方目光對上,都頓了頓,然后同時扯開假笑,說起來,他們還有些緣分呢。
當年他們可是互坑過的,雖然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但對方比他們慘就是了。
“凝堂兄多年不見,越發jing神了。”
白凝假笑道:“善堂弟也很jing神。”
左老夫人輩分不小,因此白善和白二郎恭恭敬敬的把人請到了廳上,劉老夫人和白老夫人聽到消息趕過來,左老夫人才喝了一口茶。
三位老人一相見,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嫂子還是這么jing神。”
“哪里比得上弟妹,竟然越活越年輕,和十幾年相比竟是一點兒沒變。”
“日子過得最好的還是你呀,我一路進來,這七里村風水是真不錯,弟妹在這兒生活著,兒孫又出息,又孝敬,難怪這么富態了。”
三位老夫人的手握在一起就高興的敘起舊來,周滿和鄭氏落后一步趕到,連忙請三位老夫人上座。
白太太也從隔壁趕了過來,她正和她嫂子說悄悄話呢,結果就被叫過來了。
看到左老夫人,她不由咋舌,這把年紀了竟然還長途跋涉過來吃酒,真是厲害啊。
難怪她婆母會親自過來。
白太太笑著上前,站在了鄭氏身邊,悄聲問道:“我要不要叫公主過來?”
鄭氏知道兒子和益州白家的關系不好,她還記恨當年白宇教訓白善的話,因此壓低聲音道:“公主金枝玉葉,只有別人去拜見的道理,哪里有公主出來見客的?”
白太太一想也是,小聲道:“那我就不請,公主今天見了我娘家人,看著也有點兒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