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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勇建是不會允許傻女兒蘇荷出門的,但這并不妨礙幾姐弟聯合起來,隱瞞這個事事不關心的父親。
翌日一早,當天邊泛起銀灰的魚肚白,蘇淮起身洗漱收拾整齊,去敲了宋芷的房門。
宋芷興奮地一夜都未睡著,蘇淮過來一敲門,她便立即爬起了身。
來到這個消息閉塞的偏僻小村已將近一月,因著要扮演一個傻子,她不能出家門,也不能與旁人交談,平日里就是想聽幾耳朵,也只能聽到誰家種了多少糧食,誰家蓋了新房,哪家女兒嫁了個好夫婿等等,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完全得不到京城的半點消息。
就是在向蘇淮兄妹坦露自己恢復神智后,為了不引起蘇淮更多的懷疑,她也忍著沒敢多問,是以至今,連這村子離著京城有多遠,具體在京城的哪個方位,她都還不知曉。
現在,機會從天而降,她如何還能睡得著?
去縣城,便就意味著她可以避開蘇淮,在不引起懷疑的情況下,盡情打聽京城的消息,也就意味著她離回京的路近了一步。
以從未有過的速度梳洗打理好自身形容,趁著蘇勇建還未起,宋芷跟著蘇淮悄悄出了門,去與蘇淮口中的阿牛哥匯合。
在鞍頭村,蘇姓是大宗,村中人家大多姓蘇,往上數個幾輩,都是沾親帶故的,而蘇淮口中的阿牛哥,便是蘇荷家五服之外的親戚,按理蘇荷和蘇淮只需稱他一聲表兄,但因著兩家住得近,李氏還在世時兩家經常來往,關系甚為親密,是以蘇淮幾姐弟便直喚他一聲哥。
兩姐弟到約定的地點時,蘇阿牛已經架著牛車等在出村子的大道上,宋芷遠遠便瞧見一頭牛,后面拖著一輛木板車,車上堆滿了貨物,那老牛正搖著尾巴,低頭吃青石板路縫里鉆出來的青草。
這就是牛車?竟然沒有車廂和車蓋?!
宋芷目瞪口呆。
在聽到蘇淮說是坐牛車進城時,她還暗自慶幸不必步行,可誰曾想,此車卻非彼車!
雖然以往她只坐過圓頂華蓋的寬敞轎輦,卻也是見過普通人家的小馬車的,聽蘇淮說牛車,她便下意識地以為不過是將拉車的馬換成了牛,其余的,像是車廂,都是與普通馬車無甚差別的,然!誰能告訴她,眼前的這既不遮風又不避雨,只有兩個輪子,幾塊木板的東西,算是哪門子的車?!
及時出現的午盛攤開手,翹著半邊嘴角,斜著眼似笑非笑為她答疑解惑:“這是儉奢版敞篷跑車,時代進步的標志,騷年,你趕上潮牛了。”
“滾!”沒聽懂意思,覺出調笑味道的宋芷直接給了她一個字。
午盛抱著后腦勺,長嘆:“其實你可以選擇靠自己的兩條腿走到縣城去。”
聞言,宋芷掃了眼自己的細小的腿兒,再看了眼鋪著干草堆滿麻袋的牛車,沉默了。
午盛捂著嘴嘿嘿偷笑。
坐在車轅上的蘇阿牛也見著了蘇淮兩姐弟,老遠就扯著嗓子,熱情地吆喝著揮招呼了,只是待姐弟倆走近,他臉上不由帶出幾分詫異。
蘇阿牛是個壯實憨厚的農家漢子,面龐黝黑,濃眉大眼,一身結實的腱子肉,瞧著就是個干活的好把式,與瘦瘦弱弱,白凈斯文的蘇淮有著天壤之別。
宋芷不是第一次見蘇阿牛,只是每次見面,這個憨頭憨腦的傻大個就要稱自己一聲傻大姐,她雖知他叫的是蘇荷,但心中終究還是不舒服,是以對這個蘇阿牛,她著實沒有好感。
見了這破陋的牛車,又見了不喜之人,宋芷的臉色可謂陰云密布。
然蘇阿牛心直口快,不是個會看臉色,這會心中疑惑,臉上也毫不掩飾,一雙大眼瞅了宋芷兩眼,問道:“淮三弟,你咋滴把你家傻大姐也給帶來了?”
蘇淮在蘇老村長這一支的孫子輩里排行第三,村中比他年長的堂表兄姐,見了他都是喚他一聲淮三弟。
聞言,蘇淮謙和地笑笑,帶著一股子書卷氣,輕聲慢語道:“一直讓大姐悶在家里也不好,我便帶她出來走走。”
“哦,那你路上可瞧著點。”蘇阿牛好心地囑咐了一句,又扯起了旁的話頭。
趁著蘇淮和蘇阿牛說話的期間,宋芷顰著眉又細細將牛車打量了一番,直接忽略了蘇阿牛的稱呼。
牛車近看更讓人無法接受,特別是那頭牛看上去兇神惡煞的,身上還帶著一股子的莫名的臭味,宋芷不禁捂了捂鼻子,下意識往蘇淮身后避了避。
覺察到她的動作,蘇淮頓了頓,含笑對蘇阿牛道:“時辰不早了,阿牛哥,我們還是早些上路吧,今日就勞煩阿牛哥了。”
“哈哈哈,多大點兒事,哪兒說得上煩不煩的。”蘇阿牛停下話頭,搖了搖蒲扇般的大手掌,豪爽地哈哈哈笑了兩聲,隨即便招呼著蘇淮姐弟上車。
蘇淮道了謝,回頭輕聲對宋芷道:“大姐,我扶你上車。”
宋芷抿了抿唇角,最終還是點點頭,小心翼翼避開老牛左右搖晃的長尾,在蘇淮的幫助下爬上了車轅,在麻袋堆上坐下。
待蘇淮也爬上車坐好,蘇阿牛知會了一聲,粗壯結實的手臂一揮鞭子,便趕著牛車往村口走了。
出村子的路看著還算平坦,但終究是黃土路,哪里能與京城寬敞筆直的官道相比?
宋芷坐在一堆塞得滿滿當當的麻袋上,隨著牛車的搖晃,上下左右地顛簸,加之時不時飄過鼻端的,那老牛身上特殊的臭味兒,不過一會,她就臉色發白雙眼發暈,胃里一陣陣翻江倒海。
雙手緊壓著肚子,她竭盡全力壓制著強烈的反胃感,苦不堪言。若不是還顧忌著幾分形象,她簡直要直接跳車,趴在路邊大吐特吐了。
“嬌嬌,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一定要忍住啊!”午盛十分了解宋芷眼下的情況,但苦于沒有辦法幫她,是以只能在一旁給她大氣加油。
蘇淮也注意到了宋芷難看的臉色,不禁擔憂問道:“大姐,要不要喝點水壓壓?”
蘇阿牛是要進城辦事的,他們姐弟只是搭個便車,蘇淮實在不好意思因著這么點事就叫他停車,是以只能想其他法子。
宋芷知曉蘇淮的為難,但是不敢開口,怕開口會吐出來,是以只搖了搖頭,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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