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瑞的話可以說是半點不留情面,即便如今他眼前的是這世上臉皮最厚的人,相信也無法在他說出這番話后,還有臉面繼續求蘇荷幫忙。
蘇蘭身形一晃,咬著唇角幽怨地望向季子瑞,終是沒有再開口求蘇荷,只冷然留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她說:“二姐,我沒有想到你心狠至此。”
蘇荷何其無辜,她這個被害者到成了心狠手辣之人了,她只能苦笑。
季子瑞因著這一句話,心中對蘇蘭更為不滿,又擔心蘇荷多想,便好聲勸道:“你不要在意她的話,這事兒不管擱哪兒,你都沒有半分錯。”
蘇荷好笑地睇他一眼,原本是她要勸他放寬心的,沒想蘇蘭一出現,倒反過來他安慰起她來了。
掩唇一笑,她道:“我才不會在意呢,倒是你,方才還氣洶洶的,現在好了?”
季子瑞知她是說楚傾一事,頓時又沉了臉色,硬邦邦道:“沒好。”
蘇荷瞅著他笑,悠悠然道:“我之前是著急,腦子一時不清楚,才顛顛兒跑來勸你,現在一想,完全覺得沒必要,你跟楚表哥是什么交情?是不可能因為兩句話就鬧掰的,你說是也不是?”
被反問的季子瑞眉梢一挑,道:“鬧掰是不會,不過我確實是生氣了。”
“因為楚表哥故意糗你無所事事,不務正業?”
“不是。”
“那你氣什么?”
蘇荷不解了,既然不是氣這個,那還有什么可氣的?
季子瑞沒有直接回答她,眨眨眼促黠道:“你猜。”
蘇荷大翻白眼,撇嘴道:“不想猜,你不說就不說唄,反正我也不想知道。”撥了撥手指,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對面的人。
見狀。季子瑞失去了賣關子的興致,道:“氣你唄。”
蘇荷瞪大眼,“我又惹你了?我可不記得有這回事啊!”
季子瑞撓了撓額角,難得的竟然有些害羞。道:“因為你對楚傾比對我親。”蘇荷驚訝地發現,他耳尖竟然紅了!
當即自己也鬧了個大紅臉,揪著袖口訥訥道:“我哪有跟他比較親,不都一樣的么。”
“你剛才都只顧著跟他說話!”季子瑞立即義正言辭地反駁。
蘇荷辯解不得,只好支支吾吾認了錯,“那好吧,以后我會注意的。”雖然嘴上說的不情不愿的,可心里卻是甜絲絲的。
季子瑞見她微垂著腦袋,臉上隱約飄著紅云,加上又得了她的保證。頓時一掃方才陰霾,心花怒放蹭到她旁邊的位置坐下,試探了幾下,輕輕握住她的手,再三叮囑道:“以后不能和楚傾太親近。男女有別嘛。”
蘇荷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心道你也知男女有別,那你還抓著我的手?
象征性地掙了掙,沒掙脫,也就任由他握著了。
兩人在桌下握著手,靜靜坐在涼亭里,竟一時沒了話說。只甜蜜的氣氛不斷在空氣中蔓延,把錦鯉池的荷葉都給染成了粉色。
不過好景不長,沒過多久,一個丫鬟跑過來傳話,說是王妃尋世子爺有事兒商量,季子瑞只得依依不舍地話別了蘇荷。瞪著眼跟丫鬟去了虹鳩苑。
于婉怡找季子瑞確實有事,還是大事。
季子瑞到虹鳩苑時,情緒已經調整過來,見了于婉怡的面,便直接問:“娘親。什么事這么著急把我喚來?”
于婉怡瞪他一眼,“沒有急事不能叫你是不是?整日里游手好閑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季子瑞頭疼地揉了揉額角,訕笑道:“娘親,才半日不見,你怎么變得跟父親一樣嘮叨了?”
他不過是說句玩笑話,卻不想話一出口,于婉怡臉色就變了,心下不禁一沉,知曉是出大事了。
他試探地問:“娘親,你剛才跟父親去書房議事,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
于婉怡臉色變幻莫測,最終幽幽嘆出口氣,道:“你父親是對的,以往我就不該縱著你整日里無所事事地閑逛,早知道會有這一日,我一定會逼著你頭懸梁錐刺股地學兵法學謀略,也好過如今性子野了,趕鴨子都不一定能上架。”
季子瑞抽抽嘴角,怎么今天大家是商量好了,一起來嘲諷貶低他么?
嘆完氣,于婉怡忽地臉上一正,滿臉肅穆,沉聲道:“從今日起,你搬到王府東南角的閣樓里,沒有你父親的允許,不許踏出半步!”
季子瑞大驚,急聲問“為什么?!”
于婉怡臉色不變,語調鏗鏘有力,絲毫不容違背地道:“如果你還想從戰場上活著回來,這短時間你就必須勤學苦讀,不說把你父親書房里所有的兵書爛熟于心,運用自如,就是通曉點皮毛也好,不然到時候馬革裹尸,你就休怪我們做父母的不護著你。”
“娘親,你在說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季子瑞完全是一頭霧水,什么馬革裹尸,他一句都聽不懂!
于婉怡嘆息道:“子瑞,皇上很快就會下旨召你入京,最遲一個月,你就要趕赴西南永河河岸剿匪。”
如果是之前還只是驚訝,如今季子瑞是震驚了,半天才從這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中回過神來,艱澀問:“為什么是我?”
于婉怡深深望了他一眼,道:“因為你是鎮南王的兒子。”
“可是,這也太突然了,以往也不是沒有剿匪平亂的事情,為何偏偏這次……”季子瑞仍是不解。
于婉怡抬斷他未完的話,無奈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不只是你,我和你父親也覺得突然,但轉念一想,卻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季子瑞疑惑。
“對,因為逸親王,因為你父親在告假期間接觸了逸親王。”
季子瑞恍然大悟,若是事關逸親王,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饒是他整日里游手好閑不務正業,也曾耳聞過不少當今圣上對逸親王的忌憚,只是沒想到皇帝疑心如此之重,竟然連這么點小事也不放過。
他總算明白,為何父親在欽佩贊賞逸親王的同時,又一直與逸親王保持距離了,原來是迫于無奈。不過也是,逸親王雖已不在朝中當職,但依舊掌握著天下兵馬大權,位及尊崇,權勢之大難以想象,也難怪皇帝日日坐著皇位也不安心。
暗暗嘆了口氣,看來這次他是在劫難逃了。
轉念又想到蘇荷,想到自己才剛剛和嬌嬌心意相通,過不久就要上戰場,心里不由有些暴躁,暗斥當今圣上小心眼。
于婉怡看出他的焦躁,剛想安慰兩句,門外匆匆進來一個丫鬟,福身道:“稟王妃娘娘,逸親王殿下攜逸親王妃上門拜訪,王爺讓奴婢來請娘娘與世子爺去前廳待客。”
聞言,季子瑞與于婉怡一怔,默默對視一眼,眼中皆是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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