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聽到這話,朝壯壯的手看去,只見手掌依舊撐在地上,一股血跡從掌下流出來。
“真流血了!”
“這孩子臉色好差啊!”
“血越流越多了,怎么會這樣?”
“這是誰家的孩子,沒見過啊,他家大人呢?”
陳氏的心里更慌了,“你們都看到了,我就輕輕推了下他,可沒把他怎么樣哈。”
幾位婦人你一言我一語,壯壯只覺得她們好吵,他頭好暈。
那些人說姨姨的壞話,他想跟那些人理論,卻最終閉上眼睛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啊,他暈倒了!”
“還愣著干嘛啊,快送去給吳大夫瞧瞧啊!”
另一邊,吳運升家。
“陸洵媳婦,你一早就到我家,問了我那么多藥材有關的東西,是想收養昨晚那個孩子?”吳運升像是看透了般,問道。
唐綿頓了頓,說道:“我還沒想好。”
吳運升嘆了口氣,“陸洵媳婦,我實話告訴你吧。要養那個小家伙,不單是銀錢的問題,還十分費心力。平日里得精細的養著不說,還不能磕著碰著,更不能受傷流血,就算長大了也做不了重活。他的病名髓勞,想治好很困難。反正,我是沒辦法給他斷根。”
“或許天下間那些神醫會有辦法,但神醫嘛,大多都脾氣古怪,就算你給錢他們也不一定愿意出手醫治。如果有幸請到他們出手,單是診費就少則幾百兩,多則成千上萬兩。陸洵媳婦,這筆錢對我們鄉下人來說,完全是一個遙不可及的數目啊!”
唐綿的心緊了緊。
“吳大夫,吳大夫,快救命啊!”
焦急又慌張的聲音傳進吳運升和唐綿的耳中,兩人對視一眼,連忙朝門口跑去。
“壯壯。”看到陳氏懷中臉色慘白,手掌不停流血的小家伙,唐綿瞳孔一縮。
陳氏腳步頓住,看向唐綿:“你認識他?”
唐綿來不及回答陳氏,看著吳大夫焦急地說道:“吳大夫,您救救壯壯。”
“我盡力,先將人抱進來。”吳運升側開身子讓陳氏將壯壯抱進屋。
唐綿沒將壯壯從陳氏懷中接過來,她不知道壯壯身上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不敢輕易動他。
陳氏此時也沒管那么多,聽話地抱著壯壯進門,將壯壯放到吳大夫平日里看診的小床上。
“都散開,別擋著光。”吳運升看了一眼圍成圈的人說。
眾人聽罷,紛紛退到一邊,伸長脖子看著吳運升救人。
吳運升也沒再管她們,拿出銀針先給壯壯止住血,再喂了一顆藥丸給壯壯吞下去,最后才將他手心的血跡清洗干凈,給傷口上了藥。
唐綿緊張地看著吳運升的動作,等吳運升停下后才擔憂地問道:“吳大夫,怎么樣?”
吳運升呼出一口氣,“暫時沒事了。”
說完皺眉看向唐綿,“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能讓他受傷流血的,這是怎么回事?”
唐綿也不清楚,轉頭看向陳氏等人,她的視線讓一眾人的眼神有些閃躲。
唐綿見狀,心下微怒,忍著情緒看向方嬸子,“方嬸子,您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嗎?”
方嬸看了身邊略微心虛的婦人們一眼,嘆口氣說:“綿娘,這事兒說來是我們不對。小家伙或許是聽到大家說了你不好的話,生氣地沖過來咬陳氏,陳氏一時間吃痛就推開了他,誰都沒想到會是這么個結果。”
唐綿心下一震,壯壯是為了她才變成這樣的!
“對了,這些是那孩子當時帶在身上的。”旁邊的人將壯壯帶的東西遞給唐綿。
這些東西全灑在地上,想著是這個小家伙的,她就撿起來了。
唐綿接過散亂的藥包,又聞了聞竹筒,全是壯壯的藥。
壯壯怎么帶著所有藥出門?
“那個,唐綿,我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他會突然沖出來咬我啊。”陳氏躊躇著說。
接著又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一把銅錢,“我身上就帶著這么二十文,我給你,算是給孩子補的一點兒藥錢。”
說完就將銅錢放到一旁的石桌上,拔腿就跑。
眾人看了陳氏一眼,這錢怕是她平日里一點一點私藏的。
陳氏出錢她們沒意見,讓她們出錢則是不愿的,孩子又不是她們推的。
所以,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提出告辭。
唐綿現在沒心情跟她們計較這些,她如今全部的心思都在壯壯身上。
她沒想到,只相處了一晚上的孩子,會在那些人編排她壞話時沖上去維護她。
如果上一世也能有人如此維護她,能有人對她伸出援手,她是不是就不會死?
“壯壯,壯壯。”唐綿正想著,就聽到李氏焦急的聲音。
回過頭看去,李氏正氣喘吁吁地跑進門。
“娘。”唐綿迎上前去喊道。
李氏一愣,“綿娘,你怎么在這兒?”
“對了,你看到壯壯了嗎?我聽別人說陳氏抱著個不認識的孩子來了吳大夫這里,是壯壯嗎?”李氏面帶急色問道。
唐綿安撫著她,“娘,您別急,壯壯在吳大夫這里。吳大夫已經看過,沒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氏松了一口氣,“壯壯在哪兒呢,我看看。”
“就在里面,我帶您進去。”唐綿說道。
李氏:“好好。”
李氏跟著唐綿一路走到院子中,抬眼便看到了吳運升。
“吳大夫。”李氏打著招呼。
吳運升微微點頭,示意她壯壯在里面,李氏隨著吳運升的視線看過去,壯壯面色慘白地躺在小床上。
李氏眼眶一紅,先前小家伙睡覺的時候臉上還有點兒血色的,這才多長時間啊,就變成這番模樣。
李氏面帶歉意地看向唐綿,“綿娘,這事兒怨我和你爹。壯壯肯定是聽到我和你爹說養不起他的話,獨自一人離開了家。”
她也沒想到壯壯那么快就醒了,還聽到她和老頭子的談話。
雖然她和老頭子沒打算留下壯壯,但也會盡力安排一番,不會讓壯壯如此草率的離開。
唐綿微怔,原來如此。
“娘,我怎么會怪您和爹。這事兒,我們等會兒回家再說。”
李氏點頭,應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