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雪兒有一瞬間的害怕,因為她說的那些話確實不方便在這么多大人面前說。
她低著頭,死死咬著牙,就是不開口。
何玖娘也不逼她,直接說道:“既然你不說,那我就替你說了。你說我家悠悠小小年紀不要臉,明明只是陸柏川的侄女,卻總是以陸家小姐的身份自居,只會來府城攀高枝,甚至忘了自己的親生爹娘是誰。還說我家悠悠的父母也不過是沒本事的莊戶人,只是跟著陸柏川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而已。這些話都出自你口,你認不認?”
眾人聽見這句話,都忍不住愣了一下,這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能說出來的話?
其他幾個人默默看了譚家兩口子一眼,情緒不言而喻。
譚夫人的臉瞬間就白了,有些緊張地抓住了丈夫譚松的袖子。
何玖娘又道:“沒錯,我們是逃荒過來的,根基不穩,家里人大多都還在縣城那邊的鄉下住著,家里的孩子都跟著我們來府城發展,這礙著你們譚家什么事了?本就是我們陸家的孩子,我們自己都沒說什么,怎么到了你們口中,就成了攀高枝了?”
“知道你們瞧不起我們陸家莊戶出身,但那又如何,你們這些自詡出身高貴的人,如今還不是要卑躬屈膝給我丈夫行禮,你們還不是要諂媚地笑著花錢求我讓你們的孩子給我打雜!”
“本想著,你們都是我丈夫的下屬和同僚,我也該與你們這些貴夫人們交好關系,往后避免不了會有往來,便勉為其難地答應你們這些無理的要求,誰能想到你們心里竟然是這么編排我們陸家的,真是讓人漲見識!”
何玖娘說話很是犀利,譚雪兒說的這些話,她也是在給悠丫頭上藥的時候才聽說的,本想小懲大誡一番,可這些人實在不配她給出什么好臉色。
孫氏在旁邊聽著都覺得惡心,這都是些什么人,竟然這么辦編排她家孩子?
要不是剛剛被何玖娘勸過,她老婆子肯定要沖上去撕爛那小蹄子的嘴!
“陸夫人,這都是誤會啊,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肯定是跟悠小姐來玩笑的!”
譚夫人急忙為女兒辯解,表情很是慌張。
何玖娘冷冷地看她一眼,笑道:“是啊,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肯定是大人日日在耳邊說多了這種話,她才記住的,不是嗎?”
譚夫人瞬間就愣住了,反應過來之后著急地為自己解釋:“不是的,不是我,我沒有!”
陸柏川沉著臉開口:“各位既然打一開始就瞧不起我們陸家,又何須如此?我陸某人從不拉幫結派,只幫宸王殿下辦事,你們也不必刻意討好,我們陸家還真不需要。”
“哎呀,陸大人,陸夫人,這可不關我們張家的事情啊!”
張夫人急切開了口:“我是真的覺得陸家的孩子管教得好,讓人喜歡得緊。正好我家這小子在書院讀書也不認識,就想讓他跟著陸家的小姐少爺們多學學,所以才求夫人答應讓他去鋪子里歷練的,可沒有那不好的心思啊!”
張夫人現在都快要恨死譚夫人了,昨天一起逛街的時候,譚夫人可不是這樣的,那言語中透露出來的懇切可是比她還要多一些,那樣子是恨不得把自家閨女培養得像蓮花一樣優秀的。
誰知道竟然背后偷偷說陸家的不是,還讓自家孩子拿到臺面上來說,這不是害人嗎?
張夫人也是很胖的,且張允是從四品的官職,按理來說是不用行這么大的禮的,但現在卻毫不猶豫就跪下了,就是想要表明自己心意。
小胖墩兒也是個識相的,見他娘這樣,瞬間就哭道:“嗚嗚嗚,我沒有罵誰,我只是嘲笑夏玉蘭他爹干了壞事而已嗚嗚嗚,我再也不敢了!”
知府出事的事情,大家都傳開了,不是什么秘密,他在書院的時候每天都能聽到。
況且他也沒說得太難聽,只是昨天被蓮花打了之后,氣急敗壞地說了商人卑賤的話。
他在鋪子就被蓮花打,回到家又被爹娘混合雙打,現在還讓他跪在這里認錯,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真的已經知道錯了。
除了譚雪兒,其他幾人也跟著一起道歉,不管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道歉就完事了。
但譚雪兒始終覺得自己出身高貴,就是不愿意低頭,還不服氣地看著何玖娘,怪她怎么把話說得這么難聽。
昨天最開始提出這件事的人就是張夫人,不管做什么,張夫人都是最積極的,這張夫人看上去沒什么心眼,面上也是一副和善的樣子,何玖娘看得出來她是真心還是假意,只是她家這熊孩子確實缺乏管教,所以今晚上才會一起叫過來。
另外幾家也急忙跟著表忠心,雖然他們的心思沒有張家那么純粹,但想讓自家孩子跟陸家的孩子多接觸一下也是好的,說不定將來還能有什么好的機緣。
就算對陸家有什么別的想法,那也是從來沒有明面上說出口的,自然也不會讓家里的孩子知道,所以就算是今天也跟著鬧事的,也不過就是單純的覺得鋪子的活不好干,跟著鬧騰而已,可沒有像譚雪兒這般口無遮攔地罵人。
至于幫著譚雪兒的那兩人,是因為平日里就跟譚雪兒認識,且一開始是悠丫頭壓著譚雪兒打,他們才上去幫忙拉住悠丫頭的,只是沒想到譚雪兒會趁機打悠丫頭,還打得那么狠。
悠丫頭臉上破了幾個口子,都是譚雪兒撓的。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的,何玖娘不想跟他們扯,便說道:“反正今天我家孩子受了委屈,你們得道歉,尤其是那譚家小姐,你在我家悠丫頭臉上撓了幾個口子,也得讓我家悠丫頭在你臉上撓幾個口子,不然,這件事沒完!”
悠丫頭臉上的口子都流血了,要不是她正好是個醫術不錯的大夫,能調制祛疤膏,這小姑娘的臉可不就要被那譚雪兒毀了?
想來那譚雪兒也是看悠丫頭長得比她好看,才會專門去撓臉。
譚家夫妻二人一聽,急得不行,直接就給陸家人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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