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里,夏明棠和皇帝漫步在林間曲徑,看落葉蕭瑟。
皇帝心情不好,莫說隨從膽戰心驚,生怕落葉落在皇帝頭上,他們的腦袋也得掉下來,就連夏明棠也糾結著該不該開口問皇帝要無根草。
他倒是想把皇帝引去看臘梅含苞待放,看蘭花爭艷,可皇帝是鐵了心一條道走到盡頭,看來他得找機會讓工匠換些樹種才行,免得皇帝傷春悲秋。
“皇上,臣有事稟報。”夏明棠為難地看了看左右隨從,三緘其口。
“若是公事,不急就留到朝堂上再說。”皇帝心情越發低落。
打了敗仗,夏將軍沒了,十萬大兵沒了,糧草沒了,一切都要從頭來過,那班大臣只會追著他要募兵令,要糧草,要錢。
什么都找他做決定,他養著他們做什么,皇帝愁啊,愁國庫沒錢,愁百姓沒糧,還愁社稷安危,破了一道防線,感覺燕人明天就要打到京都來一般,讓他寢食難安。
如今只能是由著副將暫代將軍一職,他拿不定主意派誰去,夏明棠跟了他多年,他信得過他的人品,卻是信不過他帶兵打仗的實力。
且他是庶子,和嫡母嫡兄不親,估計也沒學過帶兵打仗的本領。
“私事。”夏明棠小聲地稟告。
“不方便說?”皇帝來了興趣,見他點頭便揮退了隨從,“說吧,什么事?”
夏明棠繪聲繪色地將下山村的事情告知皇帝。
“此事朕知道,還說不是公事。”皇帝并沒有多高興。
“臣有一個江湖朋友,家中已有美嬌娘,誰料還是被女魔頭看中,女魔頭求愛不成竟下藥令我那朋友不舉……”夏明棠低下頭,不敢偷看天威。
“然后呢?”皇帝來了點興趣,他不是不舉,只是生不出兒子來,倒不覺得是冒犯。
“臣那朋友無顏面對妻子,尋了個借口出了趟遠門,機緣巧合下和臣相遇相識,臣聽他酒后吐真言才知道他糗事,于是承諾找神醫給他治病……事情就是這樣,臣懇請皇上賜臣無根草。”
“你說的真的是你的朋友而不是你自己?”皇帝十分同情且理解故事主人翁的遭遇,甚至覺得自己生不出兒子也沒那么糟糕了。
“不是。”
“無根草朕賞給了田御醫,你問他要吧。”
夏明棠匆匆告退,前去找田御醫,希望田御醫手上還有無根草。
這會兒下山村很熱鬧,村民聽說華神醫家來了個仙女似的人物,都紛紛跑到他家看熱鬧。
當然他們只能是隔著籬笆看著那女子搖曳多姿的身影,女子戴著帷帽,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依然不減他們以仙女相稱的熱情。
華神醫和陸綿綿看到胭脂的到來都很驚訝,按理說她一個花魁想要請大夫讓人帶句話就是了,不至于親自來請。
“冒昧來訪實在是抱歉,綺紅樓人多眼雜,奴家怕事情傳出去。”胭脂放下帷帽上的白紗,凄然道。
看過胭脂毀容般的臉,華神醫久久回不過神來,誰會對她這樣的弱女子下那么狠的手,“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奴家謝過華神醫。”胭脂感激地望著華神醫。
但在陸綿綿看來,她的眼神有些古怪,總感覺帶著幾分情意綿綿,而且眼睛很亮,難道是花魁的緣故?
“小神醫這般看著奴家,奴家會不好意思的。”胭脂察覺到陸綿綿探視的目光,羞澀地微微側著臉頰。
“你長得好看啊。”
“莫要取笑奴家,奴家的臉都成這樣了,連綺紅樓都回不去了。”
“不過就是長了點紅疹而已,還是很好看的,眼睛特別好看,嘴巴也很好看。”
胭脂一時間語塞,良久才幽幽地問,“不知道兩位神醫是否有辦法治好我臉上的紅疹?”
“有,你有無根草嗎?”陸綿綿不假思索道。
華神醫愣愣地看著陸綿綿,這是唱哪一出?
“無根草?是什么來的?”胭脂更是傻了眼。
“是一種生長在燕國的草藥,能夠解毒美顏,正好能解你身上的毒。”陸綿綿見胭脂不信,不遺余力的吹噓無根草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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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聽得兩眼發光,在追求美的態度上她是認真的,虔誠的,“小神醫,無根草果真有此功效?”
“當真,功效不假,最重要的是怎么用,會不會用。”陸綿綿重重地點了點頭。
“可是我上哪去找無根草?”胭脂為難著,糾結著。
“哪里用你去找啊,找藥材而已,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陸綿綿狡黠地笑了笑。
胭脂愕然地望著陸綿綿,她可是花魁,可是剛才她被一個小姑娘給教育了,毅然起身,“謝謝小神醫提點,奴家明白了。”
“我送你。”陸綿綿殷勤地追隨左右。
胭脂再次愣住了,她還不想離開的,但以后還有機會,還是先離開吧,“謝謝小神醫。”
“不客氣。”陸綿綿甜笑。
“你師傅好像不愛說話。”話都被你搶著說完了,胭脂漫不經心地問。
“我師傅臉皮薄,特別是在漂亮女人面前。”陸綿綿壞笑。
“你又取笑我了,小神醫,方才我只顧著和你說話,也沒問問你師傅有沒有什么看法,他會不會不高興?”胭脂惴惴不安地問。
“不會,我們倆不是你想的那種師徒關系,他最多算是我半個師傅……”陸綿綿快言快語,最后懊惱地閉上了嘴巴。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胭脂停了下來,不解地望著陸綿綿。
“一般人我不告訴他,你是神仙姐姐,說不定你會認識我另外半個師傅。”陸綿綿猶豫了一下,確定用小秘密來鞏固一下小迷妹的地位。
“我會認識你另外半個師傅?他是誰?”胭脂聽得是越發迷糊。
“天機老人。”陸綿綿踮起腳尖還是夠不到,待胭脂俯下身時才附在她耳邊神秘兮兮地說了四個字。
“他在哪?”胭脂不知道該受寵若驚還是該順著她賣乖的小心思,良久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