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村的所有老小加起來,有近兩百人。
其中青壯年占了四分之一。
他們村里的所有糧食,都被村民帶上了。
小孩子女人老人走在中間,青壯年則全部拿著土匪留下的武器護在外面。
寒光閃閃的武器,龐大的隊伍,零散的流民看著中間的騾車,驢車,牛車眼饞,卻基本上不敢靠近,反倒害怕他們會被打劫。
林越駕駛騾車,白梧桐就這么抱著臭臭,靠在楚天寶的肩膀上打盹。
坐騾車比騎馬舒服多了。
要不是時不時能瞥到面黃肌瘦的流民,還以為是在出行旅游。
突然,騾車剎住了。
白梧桐還沒有睜開眼,就聽見一句熟悉的磕巴的臺詞。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想要,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白梧桐抬起頭,就看見說話的小土匪,被大肚子二當家一腳踹開,“說屁呢。”
他舉著一把碩大的長刀,指著騾車上的林越:“兄弟們,殺了他們,為大當家報仇雪恨!”
白梧桐就知道他們跟著,肯定會有麻煩,只是沒想到來的這么快。
說了不麻煩他們的村民,看到成群結隊的土匪,也第一時間朝他們騾車靠攏。
膽小的甚至直接喊道:“白夫人救命!”
“......”為啥喊的是她。
村民這么一喊,土匪們就把目光聚焦到了騾車上的白梧桐臉上。
二當家看清她的模樣,頓時倒了胃口,還以為是個漂亮娘們,結果是個這么丑的丑八怪,當即厭惡地道:“這么丑的娘們送給狗都不要。”
三當家勾起嘴角,滿臉惡毒:“那就用來喂狗。”
林越一聽他們張嘴,就知道他們小命不保了。
果不其然。
“嗖”一下,一道黑影從騾車里躥出,鋒利的劍刃落下。
劍光閃過二當家驚恐的眼神,下一秒,便眼睜睜看著自己喉嚨里飚出來的血,噴到了一臉驚嚇的三當家臉上。
大家還來不及反應,二當家魁梧的身軀,便宛若泰山崩塌般狠狠砸在了地上。
揚起的粉塵散去的一瞬,二當家后面的那些土匪,全都嚇得后退了一步。
不過眨眼間,楚天寶怎么出手的他們都看清,二當家就這么死了。
殺他們豈不是殺雞還要簡單!
三當家看到二當家死不瞑目的尸體,對上楚天寶黑沉的目光,終于明白,為什么大當家帶了這么多人去趙農莊會有去無回。
他們這是遇到高手中的高手了。
這種人,根本不是他們這些半路出家的土匪能得罪的起的。
三當家反映過來,第一時間便是,快跑,跑的越遠越好!
他的想法還沒有付諸行動,腳步就僵住了。
身后的土匪們更驚恐地后退了一步。
楚天寶拔出貫穿他身體的劍,三當家臉色猙獰地抽搐了兩下,轟然倒下,便帶著不甘咽氣了。
楚天寶掃了地上的尸體一眼,神色冷漠,宛若地獄殺手。
村里的小孩子們都被這一幕嚇哭了。
婦人們趕緊捂住他們的眼睛,心里發誓,再也不私底下嘴碎底嘀咕白梧桐長得丑了。
土匪們更是化作了受驚的鳥獸,四處逃竄。
趙鵬飛刀子還沒有動一下,部隊的危險就解除了。
趙村長更加確信要百分之百跟緊白梧桐他們。
只要跟緊了,他們就一定能平安無事。
為此他又再次叮囑楊氏和媳婦們漲點眼力,一定要把白梧桐哄好了。
白梧桐朝楚天寶伸出手,楚天寶立刻把手帕接過來,將剛才殺了兩個人的劍仔細擦了擦,又重新鉆回了騾車里。
白梧桐看了一眼他骨節分明的手,楚天寶就把手伸出來,高興地道:“一點兒都沒有沾上,還是干干凈凈的天寶。”
白梧桐收回視線,低笑了一聲,“嗯,還是干干凈凈的天寶。”
楚天寶樂呵呵笑了笑,又坐回到白梧桐旁邊,挺直腰桿,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靠吧,娘子睡覺覺。”
林越往后瞥了一眼,恨不得把自己耳朵堵起來。
實在太膩歪了!
他以后娶親了,一定不能像楚天寶。
白梧桐本該糾正他說話疊詞的,大概是困了,凝了他幾眼,便將頭再次靠了上去。
貼的很近,咚咚有力的心跳,有讓人安心的力量。
白梧桐閉上眼時,竟然想起了自己的爺爺奶奶。
她父母在她小時候就車禍去世了,撞死他們的人賠了很多錢,取得了爺爺奶奶的原諒,最后沒判幾年就出來了。
她青春期的時候,從親戚口中無意知道這個消息,還一度埋怨過爺爺奶奶,為什么要原諒他們。
后來,奶奶患上絕癥,都不肯動用賠償款。
白梧桐才明白,他們這么做都是為了自己。
失去兒子兒媳,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們的痛苦絕對不會少于她從小就沒有父母。
后來,奶奶去世,爺爺跟著沒多久也去了。
她就一個人了。
末世來臨,她也遇到過很多的同伴。
最終,還是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懷里的小臭臭動了動,白梧桐給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瞥了一眼乖巧的楚天寶,不知道,這次又能持續多久。
雨又戚戚瀝瀝地下起來。
這炎國的天氣也是奇了怪了。
該下的時候不下,不該下的時候一直下。
騾車走了半天,雨越下越大。
路上的流民都成了落湯雞,衣服穿得少的,走在雨里瑟瑟發抖。
有的直接就餓倒在了水里,再也爬不起來了。
趙農莊的村民離開之前,把能帶的行李都帶了。
大人不算,小孩們都能有蓑衣穿著,或是斗笠戴著。
“轟隆隆——”
電閃雷鳴,烏云滾滾,傾盆大雨砸了下來。
白梧桐他們不得不暫時先到樹林底下避避雨。
等雨停了,他們繼續上路。
就遇到一群朝凌國反方向逃荒的龐大隊伍。
白梧桐仔細一看,不僅有幾輛超級豪華的馬車,還有大量侍從,軍隊隨行,護著大批量的糧食和物資,更重要的是,他們居然還打著皇室的依仗!
皇室的依仗,這馬車里坐的肯定是皇室的人。
白梧桐問林越:“你知道馬車里坐的是誰嗎?”他好歹也是跟著首富混的人,應該能知道吧。
林越仔細看了幾眼,皺起眉,猶豫不定又滿是疑惑的神色。
“應該是平王,當今皇帝的親弟弟。”
白梧桐看他依舊困惑的樣子,問:“他們哪里有問題?”
林越道:“皇室儀仗有三種,大駕,法架,和小架,除了皇帝,其他宗室只能乘坐法架和小架隨行,眼前的規格卻是大駕。”
規格逾越了,是有謀反嫌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