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梧桐的話讓崔幕之更加驚嚇的后退一步,急忙道:“那我更不能讓你們過來了,我們感染的人實在太多了,現在都有可能被傳染,過去豈不馬上就被傳染上了,白夫人要是想幫我們,就麻煩你們幫我找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吧。”他們清河崔氏絕對不能做不道義的事情,何況白梧桐對他們已經有數次恩情了,那就更不能至于他們在危險中了。
更何況,瘟疫又豈是白梧桐去了就能看好的。
堂姐他們若是知道患的可能是瘟疫,也絕對贊同他的做法的。
白梧桐也不是一定得過去,畢竟自己也不是專業的大夫,她也只是憑借空間里電腦的防疫資料來判斷。
白梧桐問:“那你把大家現在有些什么具體病癥,還有什么時候出現的病癥,在出病癥之前又具體做了什么事情告訴我吧。”
崔幕之以為白梧桐是答應幫他們請大夫了,連忙將大家昨晚到今天早上的情況巨無遺漏地回憶了一遍。
他們主要的病癥是輕微發燒咳嗽以及拉肚子懼寒,崔令儀沒有和大家一起吃粥,吃的是白梧桐給她的烤魚,喝的是水囊里的水,依舊出現了和大家同樣的病癥,基本上已經能判斷就是呼吸道的傳染性疾病。
呼吸道傳染性疾病,她之前讓大家每天喝的藥湯都能起到一定防御效果的,大概率不會被感染。
白梧桐蹙眉問:“你們隊伍現在有多少沒有癥狀的?”
崔幕之剛想回答,就感覺渾身胸悶氣短,像被人拿著火鉗烙住狠掐著脖子,一下,他就扶住旁邊的一棵大樹猛咳了幾下。
剛才他的jing神狀態還不錯,現在就變得這般嚴重了。
崔慕之來的時候,以為自己是沒有患病的,結果沒一會兒自己就變成這樣了,難受地道:“大概現在全得了。”
呼吸道感染的病癥在瘟疫里不算最嚴重的,只要及時吃她配置的藥,就一定能治好。
但,最關鍵的問題是,崔令儀他們再加上落雨村的村民,人數實在太多了,若是將藥材全部給了他們用了,白梧桐他們自己的預備藥就沒了。
就算現在能進江源城,想要買到這么多的藥材,恐怕也比買到糧食還要困難。
萬一之前喝的湯藥,對他們中有的人沒有形成抵抗瘟疫的抗體,也是需要用藥治療的,何況,白梧桐他們還有這么長的路程要走,路上肯定還要各種用藥。
這個時候借出去的東西,能不能收回來真的沒有半點保障。
白梧桐還做不到那么大公無私,把他們自己的救命藥全部都給別人。
白梧桐想了想,對崔幕之道:“你稍等一下。”
她迅速返回棚子里,用炭筆在紙上,整理出數條關于瘟疫該如何隔離防控的關鍵辦法。
整理好了之后,她又將可以預防瘟疫和治療瘟疫的方子單獨寫了一張,才去讓趙鵬飛準備崔慕之能帶回去的藥材。
白梧桐隔著老遠對崔慕之道:“回去之后,務必先把這信給你姐看。”至于他們要用這些藥材如何救治,便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白梧桐自認為做出這樣的決定問心無愧。
趙鵬飛他們將打包好的藥材放地上,退開足夠距離之后,崔慕之才上前將大包小包的藥材提回去。
他帶著這些東西回來,渾身不得勁的村民們都眼巴巴地看著他。
崔慕之飛快地找到棚子里坐著的崔令儀,把白梧桐親手寫的信交給了她。
崔令儀打開信一看,頓時驚呆了,看向崔慕之,不可思議地問:“我們得的病是瘟疫?”
崔慕之眼眶紅紅地道:“白夫人說肯定是。”
此話一出,周圍所有人都震驚了。
瘟疫!
大家得的是瘟疫!
那他們豈不是很久就要死了?
倏地,剛才還覺得身體不適勉強可以忍的村民們,突然就不能忍地猛咳嗽起來,個個都仿佛是病入膏肓要死了的人。
還有幾個村民長期饑不飽腹,身體本來就虛弱,得知他們患得是瘟疫,氣急攻心,一口老血吐上來嚇得周圍一片人,全都驚恐地大哭起來。
崔令儀接著信往下看,看完之后,目光就落到崔慕之身上為數不多的藥包上。
然后,把崔世澤叫到了無人的角落,將信遞給了他。
崔世澤一目十行看完之后,眉心比剛才皺的還緊。
只能治療一百個人的藥量,怎么分配?
光他們自己就有一百多人,何況還有五百多名村民。
白梧桐肯給出一百人的藥量,并且將治療疫病的藥方都給了出來,已經足夠大公無私了,是萬不能再貪得無厭去討要的。
崔令儀冷著臉看向猶豫不決的崔世澤:“父親,你想如何分配?”她生氣的時候就不會叫他爹。
崔世澤想先暫時用這一百人份的藥材救治危重病人,再派人去想辦法采買其他藥材,嘴皮子卻宛若千斤重無法開口。
他心中的想法已經被女兒看透了,無奈地道:“小小,我們還可以去買藥,但是其他人等不得。”
“他們的命是命,我們大家的性命就不是命?你知不知道,現在根本就買不到藥了!”
崔世澤眼神閃爍,氣弱地固執道:“洪水馬上就能退了,進城就有藥了。”
“就算現在洪水退了,我們都已經感染,通過空氣就是能傳播,出去就會傳染給其他人,又如何買藥!”
崔世澤皺起眉,又質疑道:“她給的藥也不一定就能治瘟疫。”
若是真有能治瘟疫和預防瘟疫的方子,江源城去年不至于死這么多人。
崔令儀直接嘲諷道:“丞相大人做官多年,竟這般沒有眼色,想用別人的藥,又瞧不起別人,這就是你端方正直的風骨?”
白梧桐的藥若是沒有效果,他們的人又為什么會沒有事,若不是確定這藥能治瘟疫,又怎么會直接告訴她喝了就會沒事,無需擔心。
崔世澤面色難堪地道:“小小,我們是崔家人,你忘記家訓了!”
“家訓!父親您還知道家訓!我們的家訓是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我們現在自己都要命不久矣了,您還想要當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你忘記了,大伯是用了什么做代價,才保住你和你身后這群門生的性命!我們崔家人就算學問再好如何,永世不得入朝為官!”
崔令儀對他太失望了,勾起冷笑,“還有,父親怕不是忘了,小鳳凰是如何親手寫下贈清酒,望平安的!”
“這是我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