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楠押解連富貴啟程回京之日,明識理再次紅了眼眶。沒什么比一個彪悍的老頭,此刻強忍著眼淚更讓人難受的了。
明若楠鼻子有些發酸,看著爹爹撇嘴道:“爹,等我將這些事結了,我便回來看你……”
明識理轉過頭去,擺擺手,讓明若楠快些離開。
“滾吧,少在這哈礙我的眼。”
明若楠抽了抽鼻子上車,大長老不放心地問:“三丫頭,多帶些人撒?不是回去搶皇位咩?這幾個哪夠哦!”
四周的幾個長老慌忙湊上去,手忙腳亂地將大長老的嘴捂得嚴嚴實實。
“你瞎說啥子?”
“閉上你的臭嘴!”
“瘋球咯!”
“明明是回克給青譚報仇咧!”
明若楠剛聽著好像像那么回事,可緊接著六長老又開口咯:“順帶殺了辣幾個狗官!”
明若楠一口老血差點兒噴出,雖然話糙理不糙,可她看著四周的護衛,各個險些從馬上摔下來的樣子,忍無可忍吼道:“你們少胡扯!我就是回京城克(去),你們再亂說,辣幾個狗官倒是口(可)能先殺了我哦!”
六位長老不約而同地“切!”
“你啷個那么容易,讓人殺?”
明若楠朗聲大笑,回答得極其自信:“那肯定不口能!我就是謙虛哈兒!”
這人用最可有趣的方言,說著最兇的話,惹得在場眾人,皆是開懷笑出聲來。
“人就不帶咯!有北北和湯圓吶。”
明若楠說著擺擺手,示意林重駕車。
浩浩蕩蕩的車隊再次出了西南,趁著眾人還未醒。
可明若楠完全沒料到,早已不少人抱著東西在路邊等候了。
“驚不驚喜?是不是以為我們還沒醒咧?”
“下次哪哈回來?”
“米糕帶著路上吃哈!”
“粑粑給你,分給大家吃!”
“粑粑?”元靖望著明若楠滿是詫異。
明若楠無奈:“就是餅,我覺得沒米糕好吃。不過可以帶著嘗嘗。”
“嬢嬢,紅雞蛋是鬧哪樣?”明若楠無奈再次坐到了馬車邊,馬車一路向前,她伸手一點點接著大家遞來的心意朝車里塞。
“我兒媳婦生了個男娃娃兒,給你們沾沾喜氣撒!”
邊上人趕忙撞了撞這婦人,小聲道:“小心說話撒,那點有外頭來的!”
婦人忙捂著嘴,但仍忍不住樂得眼睛都找不見了。
“反正就給你哈!吃點兒紅雞蛋!”
這夫人還沒說完,邊上又有人遞了一大袋子東西來。
“乳扇,去那哈吃不到!”這人遞完還小聲嘟囔,“還好趕得及,上回羊還沒產奶,你就嫁人咯!”
“嬢嬢,叔叔,我過哈再回來看你們!”明若楠朝著大家揮手告別,突然老遠又有一大包東西飛了過來。
“少主,折耳根多帶點兒哈!”
元靖看著這一大包東西,聽見“折耳根”這三個字,立刻腹中本能地一陣翻攪,實在惡心……
“我小時候一定吃過這東西!”元靖皺著眉嫌棄地躲出老遠。
明若楠白了眼元靖,接著朝大伙兒揮手告別。
不過片刻,車便出了西南郡。
“等等……”
才出城門,元靖突然喊了聲停,明若楠正納悶,就見他本來正撩著車簾,看窗外的手突然收了回來。
他看著明若楠眨了眨眼,似乎覺得有些難以置信。明若楠剛想開口問,元靖便干脆下了車,站在原地,抬頭望著城門,若有所思,他再次看了看城門前的老槐樹,心里更加覺得不可思議。
“好端端的,怎么下車了?過會兒讓眼尖的嬢嬢看見,又要來塞東西!”
明若楠喊了聲,元靖卻仍是望著那棵樹發呆。
“楠兒……”半晌后,他才開口,“我覺得……我好像不是第一次來西南。”元靖恍恍惚回過頭,眼中既是茫然,也有興奮,半晌后他緩緩咧開嘴角,笑道,“我果然吃過折耳根!”
“啊?”
明若楠無奈只得先將元靖拖上車去,一路上見這人表情始終一陣陣變化,實在納悶。
“你說你到過西南?”
元靖忙點頭:“不錯,這老槐樹,這城門,我皆在夢里見過!”
“哦,夢里來過。”
“不是,是真的來過!我小時候!”元靖激動地說著,這下明若楠更納悶了。
她看著莫名激動的元靖,默默將手探到了他的額頭上。
“嗯……我說真的……”元靖無奈將明若楠的手扒拉下來,在心中細細回憶了一番,才將事情從頭到尾捋了個大概。
當年,西山行宮,皇后遇刺,一夜之間,凌家住在行宮里的七十多口人,無一幸免。元靖當時不過是個六歲的孩子,經歷了一切的他,被噩夢侵蝕,渾渾噩噩,始終醒不過來。
太醫診了一圈,皆是沒轍,于是凌國舅冒險想了個辦法,那便是將元靖帶出宮去,找名醫。
“那時我終日渾渾噩噩,夢境現實根本分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帶去了何處。但在那地方住了幾日,我的病,竟真的好了。”
明若楠撓了撓下巴,思索道:“名醫,應當還是舅舅信得過的人……莫非是……四長老?”
“你娘確實是我舅舅信得過的人,你爹又是一派之主,莫非真是來了寒冰派?”元靖有些不解,“可我住這幾日,并未覺得寒冰派熟悉……除了折耳根。”
“算算應當是十六年前的事,那時寒冰派還是個一百多人的小門小派,六閣也是我大姐出生之時,才成立的。這主意還是我娘生我大姐時,嘶吼著想出來的。”明若楠擺擺手,將自己跑偏的話題重新拾起,“那時我們是住山下的,之后門派一夜暴漲上萬人,我們無可奈何才挪到山上。”明若楠說到此,突然腦袋里靈光一閃,十六年前她還不到五歲……
她腦子里模模糊糊出來個影子,但是細想卻又十分縹緲,分不真切。
“我記得院子里種的都是梅花,地上種的也是桂花。”
“元靖……若你是住在寒冰派,那咱倆應當是見過……”
元靖皺眉:“當時我住的院子,應是特意看守不許踏入的,舅舅當時也派了人在門口守著,要說真見過誰,好像就一個調皮搗蛋的男童……”
元靖說到此,眼睛逐漸瞪圓,打量著明若楠,一臉的不可置信。逐漸的,那男童的臉與明若楠的臉交匯在一起。
“你就是那個漂亮哥哥!”
“額……你就是那個給我塞了一嘴折耳根的小混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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