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給我算算吧。”
明若楠大刀闊斧地朝旁一坐,華大人登時嚇得抖了抖。
元靖看著他這模樣,輕笑出聲:“華大人莫慌,娘子既答應了收留二位,便不會反悔。”
華大人擦了擦額頭的汗,忙坐下從懷里掏出幾枚銅錢,想著反正是老本行,總不會有閃失。
“你們這些裝備倒是都一樣。”
元靖納悶問:“楠兒以前常卜卦?”
明若楠尷尬地揉了揉鼻子,想起上次在京城卜卦的經歷,著實覺得丟人。
“少主和姑爺日后喊在下華雙鶴便成,在下已是逃官,不是什么欽天監的大人了。”
明若楠見華雙鶴眼中并未有悵然,反倒是輕松不少,心內覺得甚是稀奇。
只見華雙鶴煞有介事地扔出三枚銅錢,這三枚銅錢在眾人的矚目下,優美地在桌上打轉。最后絲毫不出乎明若楠意料,這三枚銅錢皆是立了起來……
隨著一次次嘗試,銅錢一次次立起,華雙鶴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密,而四周圍觀人的嘴也越張越大。
“這……”
明若楠無奈道:“不怪你,之前也老這樣。要不你為元靖卜一卦試試?”
華雙鶴大驚,慌忙跪地。
“不可啊!殿下乃皇子,華某半瓶兒晃蕩,怎敢給殿下卜卦!”
元靖倒是覺得十分有趣,自打自己傻了后,便再沒人給算過了。
他朝華雙鶴笑道:“無妨,我倒想看看這銅錢到底能算出什么東西。”
華雙鶴顫顫巍巍地將銅板拋出,這銅錢像跟他有仇似的,竟再次全立了起來。
華雙鶴:……
湯圓在一旁拍著巴掌覺得新鮮極了!
“哎呦,這東西稀奇!竟能立起來,這是哪樣意思?”
路北北忍無可忍踢了湯圓一腳:“是不是傻?卜卦,哪有能立得住的銅錢!”
湯圓不信邪地坐下,揚揚下巴道:“華先生,你幫我看看?”
華雙鶴遭遇兩次響亮的打臉,此刻也有點懵了,他無奈請湯圓寫下名字,再次拋出,竟又是立了起來……
這下華雙鶴徹底懷疑自己多年所學了。
幾人皆是瞠目結舌地望著銅板,小寶更是好奇地直接拿過一枚,也學著華雙鶴的模樣拋了出去,但銅板毫無意外,落在了地上,并未立起。
華雙鶴忙擦了擦額頭的汗,朝小寶道:“小公子,不然我替你卜一卦?”
小寶半信半疑地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華雙鶴銅板拋出,這下總算起了卦象,他頓時松了口氣,可再一看這卦象,又泛起了愁。
“此乃澤水困,華某幫小公子算的,是近一年的運勢……”華雙鶴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似是思索了半晌才琢磨出一句合適的話來,“華某送小公子句話,遇困境,需堅守正道,不失其智,方可成事。”
小寶聽著這話,撓了撓頭,似乎沒懂。明若楠摸了摸徒弟的腦袋笑道:“華先生說的可記住了?”
“可他都沒給你們算出來,就是個江湖騙子嘛!”
明若楠拍了巴掌小寶的腦袋,責備道:“沒禮貌!怎么能如此跟長輩說話?跟你師兄去冰窖待夠兩個時辰再出來!”
湯圓委屈,小寶犯錯,怎么自己也得挨罰!
程侍郎和華雙鶴朝著明若楠為自己安頓好的住處走去,邊走邊小聲交談著:“雙鶴兄,為何這銅板會立起?”
華雙鶴此時后背還汗津津,他看了看左右,見并沒有寒冰派的人跟著,趕忙小聲道:“我也是聽我師父提過一句,但此事從未有人考證過。”
“如何?”
“這銅板立著,便是說明我不夠格給這幾位卜卦。”
“這是何意?”
華雙鶴將聲音壓得更低了:“一種,是天定的命,一種是逆天的命!”
程侍郎皺著眉頭,還是沒明白這話的意思:“能不能說點兒我能聽懂的?”
華雙鶴嘆了口氣:“我這么說你約莫就懂了……據傳聞,當年太祖皇帝和明大將軍,都是這么個情況!”
程侍郎瞬間兩腿一軟,說話都結巴了:“你……你是說!”
“我可什么都沒說,天機不可泄露!”
另一邊明若楠托著下巴十分不解,怎的自己每回卜卦都是這么個情況。
“楠兒,你之前去算過?”
“嗐,當時不是怕嫁給你一命嗚呼么,就去算了算……”明若楠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自己一走神,竟將這話禿嚕出來了!
她忙撇過頭去,掩飾自己的尷尬,元靖卻是臉上忍不住笑得燦爛。
“你過來,我跟你講正事。”
明若楠白了元靖一眼:“你能有什么正事?”
“你聽見華雙鶴跟小寶說的話了么?”
明若楠點點頭。
“你沒覺得有什么問題?”
明若楠一擊重拳敲在元靖腦袋上。
“你少琢磨我徒弟!那華雙鶴算了四人,就算出一個正經的來,他的話誰知能信幾分?”
元靖嘆氣:“我不說了,你其實自己都明白。”
明若楠緊抿著嘴不說話,她如何能不知,當時顧嫂看見自己小腹隆起時的表情,分明是剛剛知曉自己有孕在身。
明若楠自是知道問題出在了何處,只是,那終究是自己的第二個徒弟,終究是大師兄唯一的血脈。
這二位拖家帶口在西南住下的事,自然很快便傳回了京城,但并未引起任何反響。畢竟眾人皆知,這二人投靠西南,擺明是將自己前途棄了,并沒什么可羨慕的。
且不說元靖此刻是一屆庶民,爭奪皇位名不正言不順,單就說那明若楠懷子都真假不知,誰又敢將自己的身家性命悉數押去?
不過皇宮內的響應可熱烈多了。
“混賬!若是這消息傳到皇帝耳朵里,我定讓你們好看!”莊貴妃怒得一腳將來回話的宮女踹翻在地,“泩兒去了何處?”
宮女顫抖著擦干嘴角的血漬:“王妃今日下葬……”
“都火燒眉毛了!他還顧得上那個賤人?”莊貴妃怒極了,“去找于先生來!”
而此刻的元泩看著棺材中的人,笑得無比苦澀:“你說的對,我是個懦夫。你也是個膽小鬼,你我才是天生一對……”
“主子,貴妃娘娘……”
元泩緊閉雙眼,最后看了眼躺在棺中之人。
“你去告訴她,我知道該怎么做。”元泩疲憊地揉著額頭,眼底盡是烏青。
“可娘娘說……”
“她說她說!她又要說什么?”元泩怒得將案臺上的燭火悉數掃下。
常寬笑嘻嘻走出來,拍了拍跪在地上的奴才:“下去吧,王爺心情不好。照著王爺告訴你的回,誰是你的主子,你最好想想清楚。”
這人抬頭望著常寬一張笑呵呵的臉,卻不禁毛骨悚然,慌忙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常寬,明日啟程去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