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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達,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命……”肖閬權念到一半突然卡了殼。
“肖大人,繼續宣旨啊。”
一旁的太監提醒,而肖閬權看著跪在地上的司達,眉頭緊緊皺著,實在是開不了口。
“肖大人……”
“閉嘴!再說我直接斬了你!”肖閬權暴躁地將圣旨合上,畢竟是江湖兒女,總是有脾氣的,他直接將這圣旨遞給司達,撓著頭十分煩躁,“司將軍,您自個兒看吧。”
誰也沒料到,元靖的一封情真意切的書信,并沒有喚醒他和元泩的兄弟之情,反倒提醒了元泩一件事。
從小到大,元靖一直裝著傻,所有東西,便都落在了他的懷中,父皇的疼愛、太子之位、包括明若楠。
只有自己,一直在搶,想要任何,都要處心積慮,忍辱負重。他除了母妃,已經一無所有了。
他的母妃口中說著,不要相信任何所謂的兄弟情誼,卻心心念著自己的二哥,而將自己推向萬劫不復。
他的父皇不喜歡他,只因為他太過像自己,就連渾渾噩噩中,他念的都是老八,而不是在身邊的自己。
他的弟弟勸他為國為民,三思而后行,就連遠在西南,都要管這天下之事。
更可悲的是,他在看見元靖的萬言表書后,突然發覺,他的八弟,竟還有治國之才……
元泩突然意識到,一直以來自己對元靖的縱容,并非只是哥哥對弟弟的疼愛……
“不是,元泩這突然是要鬧哪樣?”明若楠直接將圣旨摔在了地上,氣得青筋都要冒出來了。
司達和肖閬權特意挑了元靖的不在的時候來,可現在看見明若楠這模樣,又有些后悔了……
“您別生氣,小心別嚇著孩子。這……賢王這突然的是怎么了,我也納悶啊!”
“宣旨太監呢?”
“讓我給斬了。”司達用刀柄撓了撓眉毛,說起這個還有些不好意思。
“斬得好!”明若楠氣得額頭都冒汗了,“是不是莊貴妃又給他施壓了?”
裘太守捋著胡子,眼珠滴溜溜一轉,笑道:“約莫是,但應該不僅僅如此。我有個猜想,正巧姑爺不在,老夫今日便朝少主說一說。”
“你說!”
“這賢王應該是得知梁太師來了西南,慌了。而且……”
明若楠忙扶著腰走近裘太守:“而且什么?”
“而且當時老夫就說,別讓殿下寫折子,你非說沒事!”
明若楠眨巴眨巴眼睛,納悶道:“關那折子什么事?”
“嗐!從前賢王壓根兒沒把姑爺放眼里!這萬字表文,條理清晰,進退得當,情真意切,還將如今大宣的形勢分析的清楚透徹!”裘太守邊說邊嘆氣,“要我說,幾位皇子中,要數賢王殿下最像武帝,現在有個既能審時度勢,還有寒冰派如此厲害助力的人出現了,巧了!這人曾經還是太子!”
“他害怕了……”
司達皺眉,此刻終于明白為何上表了半個多月的折子,除了招來莊貴妃一頓譴責,竟然沒等來賢王殿下一句回復。
“我猜還有個原因……”肖閬權有些欲言又止。
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他:“還有什么?”
肖閬權有些尷尬,眼神左右閃躲。
“嗐!肖大人,此處沒有外人,究竟如何,您倒是快說啊!”
肖閬權把心一橫,一拍大腿道:“走之前,賢王特意把我喊過去,說了一長串奇怪的話。我琢磨他還是……還是對盟主有想法兒!”
明若楠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你說啥子?哪樣想法?”
眾人錯愕,各個腦袋頂冒汗。
明若楠歪著頭,見大家一副尷尬的表情,突然恍然,自己也尷尬起來。
“不是……這旨意……這也看不出來他是那個意思啊!”
連路北北都看不下去,無奈把地上的圣旨撿起:“您看,這句說抗旨不遵,就要抓您和姑爺回去。”
“所以?”
“這句以禮待之,您沒看見?”
明若楠這才發現,押送京城后頭還有句……剛她看見押送京城就已經氣得直接將圣旨摔地上了。
此刻,一堆人,揉著額頭,齊刷刷嘆了口氣。
“還剩幾日來著?”
“七日……”
“快馬七日可能都到不了京城!更別提將萬民書遞過去了!”路北北有些著急,“我們現在寫?來得及嘛?”
眾人再次齊齊嘆氣,最終明少主一拍桌子:“拿火折子來!”
“什么?”
“嘖,火折子……罷了,費事。”她說罷直接將圣旨扔給路北北,“寒冰掌碎了它,夜長夢多!”
眾人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還能這么干!
他們三位朝臣,覺得圣旨是皇帝的象征,皆是高高恭敬地供著,除了明若楠……
在她眼里,這圣旨就是塊繡著花寫著字的布……所以明少主此刻,選擇裝傻。
“只是此計,委屈肖大人了……”
肖閬權撓了撓頭,有些無奈:“我參加科考,是為了報國,為了做大宣的棟梁,而不是為了以這莫名其妙的理由,欺壓百姓。不然,我怕回家會被我爹打死!”
明若楠勾起嘴角,朝司達挑挑眉:“司大哥呢?”
司達還沒回過神來,此刻聽著肖閬權的話,自己也受了觸動:“我是西南戍邊軍的將領,要做的只有守好邊疆,而不是做什么萬民書。”
明若楠雖是滿意于司達這答案,可她心里卻仍是不安。
這圣旨,大致意思是,因元靖上表進言,陛下大怒,但因元泩求情,所以給元靖個機會,讓他在九月初十前,將西南郡的萬民書收齊送到京中。
其中言明,要元靖親自送,若他抗旨,便請司達將元靖極其家眷押往京城降罪。
明若楠只想送元泩一萬個“呵呵”。
這元泩哪是求情了,分明是火上澆油了!還讓元靖去京城送,又不是傻子?送去京城,哪兒還能回得來?
明若楠的不安,在半個月后,成了真。
這次的圣旨,是要司達,將抗旨不遵的元靖押送京城。
來的還是個特使,這人曾為大宣立下過汗馬功勞,司達這次,可不敢輕易斬了。
“司將軍,您還不接旨?”
司達想起明若楠的交代,一臉茫然道:“這‘抗旨不遵’四個字,末將沒聽明白啊?”
宣旨的朱谷禮眨眨眼,有些茫然:“不是……上一次不是肖大人親自來宣的嗎?”
“肖大人?哪個肖大人?”
朱谷禮這下徹底懵了,懷疑地朝身邊的太監問:“這怎么回事?”
太監尖利的嗓子朝著司達毫不客氣:“司將軍,樞密院的肖閬權肖大人,半個月前來宣過一回圣旨,您怎么才半個月就忘了?”
“肖閬權?”司達皺著眉,語氣驚訝極了,“沒來過啊?”
朱谷禮和這位小太監都傻在了原地,這種情況,從來沒遇到過啊。
“朱大人,這該如何是好啊?”
朱谷禮皺眉嘆氣道:“這樣,我這便回京,看看能不能延幾日,這圣旨將軍先接著,且等著愚兄的消息啊。”
“誒……朱大人……”
司達還沒攔住,朱谷禮已經上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