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田女

285、有幸

別看唐珩安是王爺,但在盼弟的眼中,只要不是大姐自己喜歡愿意的,誰都配不上自家大姐。

一件事情,但凡帶了些妥協的意味,那讓人接受起來,總有些如鯁在喉,再好的事情都覺得不如意了,如果招弟答應了,是不是就是說她們真是姐姐的拖累?這讓盼弟怎么能忍!

李承業沒有想到招弟安靜了,又冒出來個盼弟,不過對這幾個小的,他的態度一直都是不與小孩子計較,平時有事只跟招弟帯弟說。

盼弟氣的發抖,李承業連正眼都沒給她一個:“大人在說事情,你個小孩子偷聽本就不對,還插什么嘴,這事情哪有你們參與的余地!”

轉頭對招弟道:“大妹你好好考慮一下,明天給我答復。”

倒是沒有提如果招弟到時候還是拒絕,他會站在一個怎樣尷尬的位置,就如招弟當初承認他的原因,做為一個大哥,他是很合格的。

只是他們之間,隔著幾千年時間空間的鴻溝,矛盾沖突是無可避免的。

盼弟快氣死了,爭執最傷人的不是輸,而是你做好了準備,氣氛、情緒、論點論據無一不飽滿,以為將給對方狠狠一擊的時候,對方無視的走開,根本不將你放在眼中

小孩子都以為自己是大人了,最恨別人將自己當成小孩,李承業好樣的,他兩樣都這么做了,對盼弟的打擊就不只是一加一等于二了!

轉頭拉住招弟的手,盼弟氣呼呼的尋求安慰:“大姐你別理他那個神經,”神經是聽大姐說過罵人最很的話,“他知道什么,自己膽子小,我們才不怕別人的對不對,我們都是很能干不靠別人靠自己的對不對?”

比起自己被傷到的自尊,更令她害怕的顯然是招弟嫁人這件事,很久沒有哭過的盼弟眼睛都紅了:“大姐他亂說的對不對,你才不會不要我們的對不對,你說過的,我們一家人會一直一直的在一起的,你說過的!”

招弟的憤怒來得快也去得快,自小身體不好,她對情緒控制的不錯,好歹死過一次,看什么事情都會豁達一些,只要想想比起死掉不管好的壞的都全都沒辦法感受,至少活著一切就都還有可能。

冷靜下來之后,她自己就會從另一面去看待問題,而盼弟的行為一下子讓她的心情好了起來,捏了捏盼弟氣呼呼的臉蛋,招弟笑著說:“誰說我不要你們了?大哥說的對,以后可別在躲一邊聽墻角了,好歹也是我們的四東家,這樣多掉份啊!”

盼弟最崇拜的就是帯弟,帯弟走后,馬上就把自己帶入到了帯弟的位置,帯弟是小東家,她就鬧著要當四東家,有時候招弟看著這幾個弟妹,心里滿滿的全是憐惜,父母雙亡她們年紀還小,看似對她們影響不大,其實傷痕全都在心里,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問題,帯弟是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把自己當無敵金剛使。來弟盼弟是特別沒有安全感,最怕人說姐姐不要她們,開玩笑也不行。就連當時完全不懂事的小寶,年紀漸大,反而時不時冒出只屬于李大郎與他之間的話。

招弟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挺堅強挺明白的人,甚至大概還有點圣母情懷,誰遇見她身上那種狗屁倒灶還害死自己的事情,不但不報復社會還一直積極向上,簡直不能更勵志。

結果到今天才發現,自己其實一直在逃避。

小時候學話學的慢,是逃避自己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環境的害怕,逃避那樣一個病弱的身體,潛意識的在等待著自己的夭折,學與不學其實也沒有什么不同。

而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憶,雖然是身體對自己的保護,何嘗不是因為她不能接受現實而身體先一步選擇了逃避。

她把現代的記憶一樣樣撿起,每一次成功仿佛都是對自己的肯定,肯定著她所相信的,這里雖然是不一樣的年代,但是,只要努力,一樣能夠創造出跟現代一樣的環境。

看,她能夠救下這么多的女孩,給她們一個相對自由的環境,讓她們能夠獨立,能夠有一技之長,能夠靠自己的努力來改變人生。而在她一手打造的這個環境里,她能夠按自己的心意生活,看,除了穿著古裝,她依然是一個現代獨立女性,就連未來,她不想成親,也可以做一個古代的不婚族,誰說女人就要嫁人的?她能夠養活自己,能夠給自己一個優良的生活環境,如果為嫁人而嫁人,說不定還會遇見一堆糟心事,那才是何苦來哉!

所以,說著這個年代的話,她做著自己那個年代的自己,甚至還有一個帯弟,她對現代所有難舍的回憶,全都講故事似得說給了帯弟聽,簡直覺得這兩段人生融合的不能再完美。

等有人揭穿了這一切的自欺欺人,她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害怕的,不是害怕那些未知的困難,而是這是一個當權者可以輕易決定你生死的年代,這不是死一個兩個人都要引起注目的時代,是一不小心全家全族都會頃刻被誅的年代。

即使能夠富可敵國交接權貴又怎樣,有名如沈萬山,那還不是說垮就垮了嗎,招弟還沒有自信能夠達到他那個高度呢。

原來不是她韜光,她養晦,就能如山間野花自顧自生長開放,沒有人來橫加干涉的。

招弟覺得,她是時候做出些改變了。

特別是思想上的改變。

當把這個事情當作一個結果來看,其實并不難接受,既然本來就沒有對情愛的渴望,那對婚姻就能夠客觀的看待,就會發現成親必然生子,而這個結果至少是招弟所期待的。

在被忽略的時候,招弟不止一次的想過,自己如果有一個孩子,一定要怎么怎么的對她好,把自己所曾經向往的一切全都給她。要讓她在愛中長大,過的幸福美滿,當她在做這些設想的時候,只考慮了孩子,是并沒有考慮孩子的父親的。

女人總是愛把一切寄托于孩子身上,特別是自己的遺憾與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