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哼著小曲兒往姚家走,途徑村口岔路,正好撞見姚月芳滿臉春色羞著臉兒從岔路上拐過來,手里似是還拿著塊玉佩,邊走邊笑邊摩挲。
那笑容太明顯了,整個一副春情蕩漾陷在戀愛中的少女模樣。
她也瞧見了阮明姿,腳下一頓,臉上神色頓時變了,帶著股驕傲跟顯擺勁兒,睨著阮明姿,尾音往上挑著,晃著手里頭的玉佩:“小小年紀就想勾引男人,我呸!康澤哥一心系在我身上,你最好給我知情識趣點,別臭不要臉的往上貼!”
阮明姿心情正好,姚月芳這般張牙舞爪她也沒放在心上,笑瞇瞇的偏著頭看她:“表姐看著好心情啊,這玉佩看著挺不錯的,定情信物?”
姚月芳聽阮明姿夸手中玉佩,越發得意:“告訴你也無妨,這是康澤哥給我的!懂了嗎?康澤哥心里只有我!哪怕你生得再像他從前的未婚妻,也別想著靠著你這張狐媚臉勾引他!小心我告訴阮家那邊的族里,讓他們開了祠堂將你沉豬籠!”
這話說得色厲內荏的,阮明姿根本沒放在心上。
她歪著頭細細打量了一番姚月芳,突然出聲輕笑:“……表姐,你衣領上頭那顆扣子開了。”
姚月芳自覺震懾住了企圖勾引她男人的小賤人,再加上她先前軟磨硬泡的從康澤那拿到了個信物,這會兒心情正好,突聽阮明姿這般說,臉色變了變,又強撐著讓自己不露出心虛的神色,色厲內荏道:“我走得太急,有些熱,開了扣子散散熱不行嗎?”
只是嘴上說得義正言辭的,手卻有些慌張的忙把扣子給扣上了。
扣完后,也不待阮明姿再說什么,白了她一眼,步履慌亂的快步離開了。
阮明姿見姚月芳有些狼狽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沒再說什么。
她方才那一句已經是看在姚母面子上的點撥了。
待到日頭偏西,阮明姿便領著阮明妍告別了姚母跟姚老漢。
姚母舍不得的拉著阮明姿的手,殷殷囑咐:“……待你有空了再領著妍妍過來。”
姚母腿腳不好,平日里行走尚可,走得時間久了雙腿便酸痛難忍,自是沒法翻山越嶺去看望阮明姿阮明妍兩人。
阮明姿笑著應了。
阮明妍跟姚月芽也有些難舍難分,姚月芽難受的咬著下唇,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見阮明姿應了經常走動,這才又露出一抹放松的神色。
姚老漢在一旁看著也是難受,他咳了一聲,催道:“行了行了,倆孩子翻山越嶺也是不容易,日頭有些沉了,讓倆孩子趕緊上路吧。”
姚母這才如夢初醒般,松開了阮明姿的手,但旋即,又拉上了阮明姿的手,悄悄的往她手里塞了幾個銅板。
姚母下意識往東廂房那邊看了一眼,見門簾低垂不像是有人窺視的模樣,這才微微松了口氣,低聲道:“……雖是不多,但也沒旁的了。你平日里跟妍妍買糖吃。”
阮明姿知道姚母姚老漢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很是忍讓羊氏,手里頭的錢想來也被羊氏哄了不少去。
當然,老人家手里的錢,愛給誰就給誰,阮明姿知道她無權干涉。
她也沒多說什么,只壓低了聲音,帶上一分小女兒的哀求模樣:“姥姥,旁的也就算了……那桂花銀簪子,是我娘曾交代過我給你買的,你可千萬別給了大舅媽。”
這話一出,姚母那渾濁的雙眼里又滿是淚水。
阮明姿不想惹得姚母哭,可這事她也必須得跟姚母說清楚了,免得姚母又如同原主記憶里那般,是個被羊氏一哄就什么都交出去的軟面人。
姚母含著淚連連點頭:“你放心,你放心……”
阮明姿這才放心的牽上阮明妍的手:“姥姥,姥爺,那我就跟妍妍回去了。”
“哎,哎。”
在幾個姚家人的依依不舍中,阮明姿跟阮明妍往牛家村那邊的山道行去,回榆原坡去了。
過了幾日,阮明姿聽高嬸子說,好似阮成章因著什么事,被牛家村的高秀才罰回來閉門思過了。
雖說沒有被責令退學,但毛氏深覺臉上無光,從阮成章被罰回來那日,就頗有些閉門不出的架勢。往常村子里婦人們嘮嗑,毛氏向來愛湊熱鬧,這已經有幾日沒見她的身影了。
高嬸子說起這個就有些眉飛色舞,她跟高秀才算是拐了幾個彎的族中親戚,往日里因著高秀才那古怪脾氣沒什么來往,但逸事倒是也從旁的親戚那聽了一耳朵。
“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高氏一邊給呂蕊兒的新鞋納著鞋底,一邊跟阮明姿嘮嗑,頗有些興高采烈的樣子,“你那堂弟性子著實有些劣,往日也曾欺負過我家蕊兒,眼下看著他被罰回來,真是讓人舒心。”
阮明姿微微一笑,知道自個兒先前埋下的那顆種子發了芽,但她不欲跟高氏多說這個,便岔開了話題:“……說起來嬸子知道眼下誰家還有小雞嗎?我想買一窩,雞舍這幾日我都搭好了。”
高氏性格爽利潑辣,在村子里跟許多人關系都不錯,消息也靈通。她聽到這話略一思忖,笑道:“這是件好事,你抱一窩小雞回去,往日里扔些菜葉糠皮的也就養起來了,后面每天撿點雞蛋,給你自個兒跟妍妍補補身子,多出來的還能拿到市集上去賣,也是個好進項。”
“我正是這么想的,”阮明姿甜甜笑道,“還要勞煩嬸子幫我打聽打聽誰家的母雞抱了小雞。”
“小事,包在嬸子身上。”高氏一口承諾。
兩人說著話,突聽得“嘭”一聲,隔壁院落傳來一聲巨響。
高氏神色立即變了,低低罵了句什么。
見阮明姿探究的看過來,她搖了搖頭,嘆了一句“造孽”。
原來,梨花她爹輸紅了眼,把梨花當成賭注,輸給縣里頭一個客商了。
這些日子,梨花她娘因著哭求梨花她爹放過梨花,沒少挨打。
高氏簡略跟阮明姿說了幾句,便側耳細細傾聽,聽得院子里沒了旁的動靜,又有些心焦,將納了一半的鞋底放到筐里,起身道:“不行,我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