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白瑜并不覺得自己有義務向舒雅嬋解釋什么。
他只淡淡的瞥了舒雅嬋一眼,見她沒有繼續拿著阮明姿說事,便沒有再理她。
而是走向同樣震驚得說不出話的平陽侯老夫人面前,低聲道:“老夫人,這事我同您慢慢解釋。”
平陽侯老夫人只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
這豐親王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怎么這些字連在一起組成話,就這么……這么讓人聽不懂了呢?
什么未來的王妃?
什么?
阮明姿有些忐忑,拉著平陽侯老夫人的手:“奶奶,我也可以同您解釋……”
平陽侯老夫人看看豐親王,又看看阮明姿。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指了一處地方:“旁邊有個小亭子,去那里說吧。”
阮明姿低低應了一聲,便要去扶平陽侯老夫人。
平陽侯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讓你爺爺扶我過去就夠了。”
說著,平陽侯老夫人又忍不住看了桓白瑜一眼。
她先前一直納悶,好端端的,桓白瑜怎么會去給她拜年。
眼下她算是終于有了點眉目。
這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是……
平陽侯老夫人眼神落在了舒雅嬋身上。
舒雅嬋卻是一副驚疑不定,眼睛充血,臉色慘白的鬼模樣,正死死的盯著桓白瑜跟阮明姿。
平陽侯老夫人心里一沉。
她緩了緩,微微提高了聲音:“嬋兒!”
舒雅嬋直勾勾的看了過來。
老平陽侯也發現了舒雅嬋的異樣。
他也有點略微不自在。
畢竟不久之前,舒雅嬋還要死要活的想要嫁給桓白瑜,被桓白瑜冷漠無情的直接拒絕了。
結果還沒到半天,就爆出來桓白瑜其實想娶的人,是她的干姐妹……
老平陽侯想想也覺得頭大。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感情又不是能勉強的東西。
豐親王不喜歡舒雅嬋,就喜歡阮明姿,難道還能按頭讓豐親王不喜歡阮明姿,去喜歡舒雅嬋嗎?
這根本不可能。
舒雅嬋見所有人都在看她。
她神經質的笑了下:“我不信,我根本不信。”
她一手拽著自己的衣袖,一手在袖中緊緊的攥成拳,牙齒咯吱咯吱作響,又問了桓白瑜一遍:“殿下……你告訴我,你方才說的,都是唬人的是不是?”
桓白瑜皺了皺眉,不悅道:“孤為何要唬人。”
舒雅嬋有些崩潰了,雙眼猩紅,指著阮明姿:“可……可她只是一個卑賤的商女!殿下,你是瘋了嗎?!難道殿下也被她那張臉所迷惑?!殿下你是這么膚淺的人嗎?!”
舒雅嬋字字泣血一般。
然而無論是平陽侯老夫人,還是老平陽侯,都聽得皺起了眉頭。
而桓白瑜,臉色已經徹底冷了下來,強忍怒氣。
若非舒雅嬋乃平陽侯老兩口的孫女,而平陽侯老兩口又是阮明姿重視的人……
阮明姿伸手攔住了桓白瑜,她搖了搖頭,示意有些話她自己說就夠了。
桓白瑜,只需要表態,不需要去同舒雅嬋說明什么。
她也配?
阮明姿似笑非笑的攔在桓白瑜面前,看向舒雅嬋:“這會兒不姐姐妹妹的跟我演什么姐妹情深了?”
舒雅嬋眼神似刀子一樣剮向阮明姿。
阮明姿淡淡道:“不管你再怎么瞪我,這事都已經成了定局,你無力更改——桓白瑜他就是喜歡我,就是只想同我一個人成親。”
舒雅嬋出離憤怒:“你這個……”
她說不出話來了,強行讓自己閉上了嘴。
哪怕這會兒她已是恨到想把阮明姿給殺了,但她尚有最后一絲理智在,反復提醒著她,這兒是皇宮,而且還當著豐親王的面……
她不能這樣!
阮明姿見舒雅嬋終于強迫她自己冷靜下來,免得在外頭給爺爺奶奶丟人現眼,她便也懶得再跟舒雅嬋多說什么。
阮明姿直接轉了身,輕聲同平陽侯老夫人道:“奶奶,我們去那邊坐著我再同您細說。”
平陽侯老夫人深深的看了站在原地,臉色晦暗不明的舒雅嬋一眼,幾不可見的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只點了下頭,應了阮明姿的話,由老平陽侯扶著,往旁邊去了。
桓白瑜沒有再看舒雅嬋一眼,只是低聲同阮明姿道:“那處有臺階,前些日子落了雪,有些滑,你小心些。”
阮明姿輕聲應了,兩人并肩跟在老平陽侯身后,一并離開了。
舒雅嬋目呲欲裂。
她那精心保養的長長指甲,發出了細微的斷裂聲。
竟是生生的折斷在了手心里!
她從未想過,向來高高在上,猶如皎月懸云端的豐親王,竟然會這般低聲的關切一個人。
而且!
那個人不是她!
這是最讓她接受不了的地方!
尤其是,舒雅嬋只要一想,這阮明姿明明跟豐親王有染了,但她卻一聲不吭,只在一旁冷眼看著,看著她像個滑稽笑話一樣,去求著老平陽侯,去跟豐親王提親!
那會兒,她一定是在心里笑死了吧?!
舒雅嬋眼睛里充滿了血,死死盯著阮明姿的背影,猶如在看有著血海深仇的敵人。
到了旁邊的小亭子,老平陽侯用袖子擦了擦亭子里的石凳,這才扶著平陽侯老夫人坐下。
平陽侯老夫人這會兒已然從方才剛剛得知孫女跟豐親王在談婚論嫁的驚駭中緩過了那股勁。
尤其是方才豐親王這個素來沒什么表情的人,對阮明姿的疼惜,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這會兒,平陽侯老夫人再看向桓白瑜時,就帶上了幾分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情。
別說,那還真是……越看越滿意。
畢竟,桓白瑜這樣的人品樣貌,也是極為貴重難得的。
尤其是他沒有因為門第之別看輕她的明姿,愿意娶她的明姿為正妃,那她就更滿意了。
平陽侯老夫人神色也緩和了幾分。
阮明姿抿了抿唇,似是要同平陽侯老夫人解釋些什么。
平陽侯老夫人卻含笑朝阮明姿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用說什么。
阮明姿愣了下,便沒有開口。
平陽侯老夫人看向桓白瑜,聲音雖說有些虛弱,卻也很是堅定:“殿下,臣婦想聽您說,您同明姿,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