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是阮明姿有些關切的聲音:“是雯嫂嫂?這是怎么了,沒事吧?”
茅若雯這才發現,她撞到了阮明姿身邊的一個叫小廿的丫鬟身上。
舒詣修猶豫了下,苗氏語氣越發重了:“修兒,這女人,不能慣,越慣,她就越騎在你頭上作威作福。”
舒詣修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沒追出去。
苗氏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去東廂房看看勛兒吧。雖說生母身份低了些,但怎么說也是你兒子。”
茅若雯這下是真的想笑。
可她笑出來的模樣,卻是比哭還難看。
舒詣修有點慌,喊著茅若雯的小名:“雯雯……”
舒詣修點了點頭:“那兒子去了。”
而此時此刻的茅若雯,一頭扎進了黑夜之中。
她雖說沒有要等舒詣修的意思,但跑了許久,身后除了她貼身丫鬟急急呼喚她的聲音隱隱傳來,是半點沒有聽到舒詣修的聲音……茅若雯徹底死了心。
料峭的春夜中,她渾身都在發抖,卻不是因為寒冷。
她跑著跑著,卻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茅若雯想哭,卻哭不出來。
想笑,也笑不出來。
她只覺得身子麻木,手腳冰冷,話也說不出來。
苗氏語氣淡淡的,給那個孩子鋪好了路:“有了這個孩子,你的壓力就不用那么大了。后面你想要自己的親生孩子,慢慢生就是了。只一點,這個孩子怎么說也是修兒的親骨肉,你得好好待他。教養好了他,以后你有了親骨肉,也是一個助力。”
也就是說,她不僅不能對此有什么意見,還得歡歡喜喜的,給舒詣修和別的女人養野孩子?
茅若雯卻沒有搭理他,屈了屈膝,轉身就走。
舒詣修想要追出去,苗氏卻喊住了他,語氣有些重:“你讓她走。不就是一個庶子?她這進門這么多年,都沒能給我添一個孫子孫女的。眼下我們這都去母留子了,已經夠給她面子了!她這還不知足,想讓我們把她給供起來不成?”
這丫鬟顯然是替阮明姿擋的。
茅若雯心里正難過,一開口便是哽咽的哭腔:“明姿妹妹,我失禮了。”
阮明姿聽出來茅若雯聲音的古怪。
因著素日里也沒什么交情,阮明姿也不好多問什么,她便靜靜的站在一旁,陪著茅若雯。
茅若雯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個痛快。
阮明姿給她遞了塊帕子:“雯嫂嫂,擦擦淚吧。”
茅若雯哽咽的接了過來。
而此時,茅若雯的丫鬟也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見到茅若雯,差點哭出來:“少夫人,您這是要急壞奴婢不成。”
阮明姿見茅若雯的丫鬟來了,便也沒再多停留,悄悄的帶著小廿離開了。
茅若雯手里捏著阮明姿送她的帕子,看著阮明姿悄然離去的背影,咬了咬下唇。
很快,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從平陽侯府傳了出去。
原來,阮明姿竟然是平陽侯老兩口的親孫女!
這消息一出,原本就覺得阮明姿跟豐親王是天造地設一對的人,簡直像是中了什么大獎,越發覺得這兩人般配——原先只是覺得他們倆的愛情故事凄美動人,樣貌是天造地設,眼下更是覺得,阮明姿身份也這么傳奇,跟堪為大興傳奇的豐親王,簡直是絕配啊!
而那些因著阮明姿身份低微而不滿的朝中官員,這會兒也是再也挑不出什么刺來了。
永安帝也聽說了這事,驚奇的很,挑了個時候把老平陽侯宣進了上書房:“愛卿,那小丫頭果真是你親孫女啊?”
老平陽侯最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堪稱是滿面春風,笑得根本是合不攏嘴:“皇上說的沒錯。”
永安帝嘖嘖稱奇,先前隱隱覺得阮明姿配不上桓白瑜的想法,也悄然改觀。
永安帝也很是高興:“怪不得朕總覺得那小丫頭看著氣質高華,行為舉止不卑不亢,自有章法,原來她是愛卿的親孫女!”
果然啊,這血緣之力就是神奇。看看老平陽侯過繼的那個孩子,盡管老平陽侯傾盡全力去培養他,但他看著,那孩子渾身上下就寫滿了不成器三個字。
可再看看老平陽侯的親孫女!
堪稱人中之鳳!
跟瑜兒確實還挺配的!
永安帝心里這下美滋滋的。
永安帝心里美了,但壽安宮的甘太后,卻差點崩潰。
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陰沉的可怕。
“親孫女?!”甘太后勃然大怒,“怎么可能是親孫女!平陽侯是不是哪里搞錯了!”
那負責打探消息的太監跪在下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甘太后憤怒的把她最喜歡的一個鈞窯茶杯都給摔了。
臉上幾乎氣得要變形:“那個賤人,豈不是要得意死了?!”
跟平陽侯府攀上了這樣的關系!
那豈不是說,平陽侯府那邊軍方的關系,都便宜了桓白瑜那個小雜種?!
甘太后變了臉色,也顧不上罵白太后小賤人了,急匆匆的讓人去傳太子過來了。
而此時此刻的鸞鳳宮,白太后并沒有甘太后所想的那般喜形于色。
她甚至還有些煩躁:“怎么就成了親孫女?”
蓬嬤嬤也是沒想到圣旨這才下了幾天,她們娘娘未來的兒媳婦,這身份就從平陽侯的干孫女,變成了親孫女。
雖說只是一字之差,但代表的意義,那卻是天翻地覆的!
“太打眼了……”白太后喃喃道,手里緊緊攥著茶杯,“瑜兒娶這么一個媳婦,太打眼了……”
從前舒雅嬋為什么是整個京城貴女圈的翹首?不就是因為,娶了她,便會擁有平陽侯那邊錯綜復雜的將領人脈關系!
而桓白瑜原本就在軍中歷練過,已經礙了某些人的眼,這會兒,他若娶的是平陽侯的親孫女——
白太后只要一想,就頭痛無比。
她猶豫了下,想著先前茅若雯對阮明妍的善意,還是問出了口:“雯嫂嫂,你這……沒事吧?”
阮明姿這不問還好,一問,茅若雯的眼淚就像決了堤的洪水,止都止不住的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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