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少來?
周阿嬌剛要從飯屋出來,聽到這句話,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又退了回去。
張山……“好。”
“熊肉、熊掌送到鎮上君再來酒家,給宋掌柜,熊皮你硝好了,再送到皮貨行,給任掌柜,熊心、熊膽、熊肺、熊腰子一起送到方氏藥行,給方掌柜,報我的名字,他會給你個好價錢。”
頓了頓,又道,“算了,熊膽給我留下吧,跟方掌柜要個價錢,到時候我照價結給你。”
張山忙道好。
他這些年獵到的東西都托衛望楚的福賣了好價錢,他信他。
“套上周二叔的驢車,今日,嗯,現在,現在就去吧。”
張山一臉委屈,還想掙扎一下,“這都晌午了,我吃了午飯再去吧。”
衛望楚看了看周明智的堂屋,“你去私塾吃吧,那里有飯。”
張山……
心里暗暗道,周芽芽、周阿嬌和周杏不是在飯屋做飯嗎,這怎么連口飯也不讓吃呢?
周阿嬌躲在飯屋門口看戲看的熱鬧,轉頭對周杏道,“衛大夫真霸道呀,這要把張山趕走了。”
說著,看著芽芽笑的意味深長。
周杏從飯屋里跑出來,正看到張山套車,“哎,你去哪?”
張山瞥了一眼衛望楚,“我去鎮上送熊肉,這天氣漸漸熱了,晚了怕餿了。”
“這飯都要好了,吃了飯再走吧,也不差這一會半會兒。”
周杏上前拉住他,“坐下,等著。”
張山瞥了瞥衛望楚,遲疑的哎了一聲。
衛望楚眉頭微揚,掃了一眼周杏和張山,沒吱聲。
肖蝶兒從屋里出來的時候,院子里的血水已經被張山清理干凈,幾個姑娘把飯擺在了院子里。
“娘,你們醒了?爹爹怎樣了?”芽芽看她不自在,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讓衛大夫先去給爹得換藥吧?”
肖蝶兒耳根微紅,家里有外人,她一個當家的卻在睡懶覺,,實在是有些尷尬。
“好,好,昨夜你爹爹發燒,燒到后半夜——”
想要解釋,卻覺得越解釋越難堪。
“周二嬸,照顧病人是這樣不分黑夜白日的,您注意身體,我去看看周二叔。”
衛望楚拎著藥箱進去了,肖蝶兒微微松了口氣,“張山,你這都已經把熊分好了?辛苦你了啊!”
“不辛苦,不辛苦,二嬸,周二叔,夜里發燒了?現在怎么樣了?”
肖蝶兒搖搖頭,“現在好多了,應該沒什么事。”
轉頭看見他肩膀洇出來的血,“你怎樣?這怎么還出了這么多血?”
張山搖頭道,“沒事,沒事,剛傷口裂開了一點,不礙事。”
周杏抬頭看了他一眼,“你昨夜發燒了沒有?”
張山搖搖頭,“沒有吧,睡得迷迷糊糊的,醒了就天亮了。”
真是個憨憨!
周杏大眼一彎,笑了。
換好了藥,衛望楚對肖蝶兒道,“周二叔的傷沒什么大礙,不過,大腿上的傷稍微有點嚴重,還是要在床上躺著養幾天,少活動,一日三餐也盡量在屋里吃吧。”
肖蝶兒連聲答應,芽芽便拿了盤子給爹爹盛出來一些,端了進去。
“爹爹,吃飯了。”
周明智被女兒和妻子扶了起來,笑呵呵的說,“受傷了有受傷的好,享享老婆福、女兒福!”
妻子白了他一眼不理他,女兒面色沉沉,“那你可以多去要命峰幾趟,就能享更多福了!”
呵呵呵,周明智干笑,自己理虧,見女兒諷刺他,忙連聲告饒,“閨女,爹錯了!以后再也不去要命峰!就在狼牙嶺轉,打不著獵物也不亂跑!爹發誓!”
芽芽不理他,把盤子往他手里一塞,拉著肖蝶兒出去了。“娘,我們去吃飯!”
吃罷了飯,張山把衛望楚的安排和周明智解釋了一下,便套車出發去了鎮上。
“走吧!”衛望楚拎著藥箱對芽芽道。
芽芽一臉懵,去哪?
“治眼睛。今日開始,繼續治療。”
衛望楚冷著臉看著她,忘了,還是不想去?
芽芽頭大,肖蝶兒趕緊道,“去吧,去吧,早去早點兒治好!”
周杏和周阿嬌躲在角落笑的一臉奸詐,這個衛大夫哦,還逼著人家去看病的囔。
二人大中午的在鄉親們的眼皮子底下走過。
夕陽西下,二人又在鄉親們眼皮子底下走回。
幾次三番,鄉親們開始議論紛紛:
“哎,這周明智家的閨女和衛大夫是怎么回事?這是要一起去哪?”
“衛大夫還沒成親吧?”
“他們這是一起從周明智家出來?沒聽說定親啊?”
“昨天晚上我就看見他們在一起,還以為看錯了,果然是他們!哦對了,前陣子為了爭芽芽,這衛大夫還和鄭家那小子打了一架!一個人打他們七八個,打趴下!”
“衛大夫都多大了?早該說親了吧?”
“不是,那芽芽,唉,真配不上衛大夫,好白菜都叫豬拱了!”
“她配不上,你閨女配得上?”
衛望楚低眉看了少女一眼,“好白菜都叫豬拱了,呵呵,小胖豬,拱了白菜,開心吧?”
芽芽假笑了一下,“呵呵,你開心就好。”
“被豬拱了,我怎么會開心?”
某白菜說著不開心,卻眉眼含笑,暖過三春。
小胖豬白了他一眼,嘴角微翹,哼哼著把晾好的藥收了起來,衛望楚也跟了進來,站在一邊看她忙活。
“衛大夫,衛大夫在家嗎?”
一開門,竟然是那天和衛望楚打架的幾個人,是鄭濟陳的狐朋狗友,此刻一個一個被家人扶著,唉聲嘆氣,臉色蠟黃,雙目無神,側耳聽見有人開門,一個一個站好一本正經的鞠了三個躬。
“衛大夫,我們錯了,求您救命啊!”
芽芽側身躲過他們的禮,“我不是衛大夫,衛大夫在里面,你們進來吧!”
那幾個人被家人扶著,躲躲閃閃的往門里走,估計眼模糊的很,看的不甚清楚,前面一個一腳踩在門欄上,被絆了一下,哎喲一聲,還未倒下,后面幾個扯開家人的胳膊,閃電般的往后躍開,動作之迅速,和剛剛病怏怏的好似是兩個人。
芽芽和那些家人一起目瞪口呆。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什么東西,什么東西?”
一連串驚恐的問話,倒叫芽芽很是好奇,那天晚上衛望楚到底對他們做了什么?
第一個跌倒的顫聲道,“沒事,沒事,就是被門檻絆了一下。”
“哎喲,我去…!”
進了門,一群人被家人引著站到衛望楚跟前,三鞠躬,然后道歉,五大三粗的小伙子委屈巴巴的像些十幾歲的巨嬰。
“我們錯了,不應該,不應該找您的麻煩,不應該半夜跑您家里來鬧事,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我們一回——我們,我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找您麻煩了!”
“還有呢?”
那幫人抬頭用迷蒙的眼神看了看對面的一男一女,又對著芽芽鞠躬,“我們以后看到周大姑娘一定躲著走,絕不敢找她麻煩。”
衛望楚冷冷的抬起頭淡漠的望著他們,“不是什么大毛病,一兩銀子一副藥,藥到病除。”
那群人趕緊掏錢,“是是,多謝衛大夫,多謝您。”
收錢、拿藥,送走了那群瘟神,芽芽悄咪咪的打量著衛望楚,“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男人彎唇一笑,“按照你的思路,做了幾個小機關,里面放了些小毒蟲。“
說著,扒拉了二兩銀子給她,“分你的。”
芽芽撇著嘴把錢收到了自己荷包里,“您訛我的時候,一開口就是八十兩,黑是黑的來,怎么到了這幾個小混混,一人才訛一兩?”
衛望楚看著她行云流水的動作,笑意更濃。“他們沒什么銀子。”
少女眼睛一瞪,“我就有錢啊?你黑我黑的那個痛快!”
男人摸摸鼻子,悶笑不吭聲。
這個男人,平時冷著臉不愛說話不愛笑,偶爾露出那么一絲微笑,就像春風吹化了冬雪,春風吹皺了春水,春風吹走了烏云——溫潤如謫仙。
可是此刻,彎著眼睛悶笑,就如謫仙被拉下了凡,接了幾分地氣,有了幾分少年的痞氣,甚至有種蔫壞蔫壞的感覺。
少女白了他一眼,狐疑道,“我發現,你最近很愛笑?”
“有嗎?”
“那個,熊膽你不用再給錢了,這個就算結賬了。”
“你偷聽我說話?”
“你在我家說的,我怎么算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