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肖武就在門口等著芽芽,今天她生日,他有禮物要親自送給她。
三位少女一個著柳綠,一個著桃紅,一個著淺丁香,嬌嫩的就像手里捧著的春花。
遠遠的,肖武便一眼看到了芽芽,春衫翠綠,面粉唇紅,眉眼彎彎,頭上梳一對雙環髻,可愛的就像枝頭一棵嫩芽。
伸手進懷里,握住放在心口的那一包東西,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
三個少女走近,齊齊一笑,“武表哥(表哥)。”
肖武心跳的他有點心慌,深吸一口氣,輕聲應了,“你們摘花去了?”
想張嘴說什么,卻又說不出,雙頰禁不住飛上了些許云霞色,眼睜睜的看著少女們嬉笑著進門了。
活像一只憋壞了的呆頭鵝。
周阿嬌余光掃了掃他,又看了看芽芽,抿嘴而笑。
肖武進門的時候,三個少女已經在院子里畫了格子跳了起來,陽光正好,金燦燦的照在綠衣少女身上,好像鍍了一層仙氣。
少女時不時仰頭嬌笑,嘴角若隱若現的酒窩,似乎真的盛滿了美酒,讓人沉迷,彎彎的笑眼比天上的彎月還讓人神馳。
肖武坐在廊下看著,臉上不自覺掛著笑意。
“芽芽?”
柔柔的聲音傳來,周鳳翎領著喬禾怯生生的從大門口進來,帶著一股楚楚可憐之姿,欠身笑瞇瞇的看著那邊三個少女。
芽芽轉頭看著兩位少女,平日里來往也不多,今日忽然上門?
“你們好幾日不上私塾了,我過來看看你們。芽芽,聽說今日是你的生日,我和鳳翎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
喬禾傲嬌的上前一步,將手里的絡子遞了過去,粉色絲線打出來繁復的絡子花樣,并不常見。
芽芽瞇瞇眼掩住眼里的厭惡,伸手接了過來。
輕聲道謝,心里卻顫顫的,當年,周鳳翎學會了打這個絡子可沒少給自己男人送。
喬禾傲嬌的表情更盛,“你們在玩跳格子嗎?我們一起玩吧?鳳翎,你也一起來吧?”
“一起玩吧!一起玩吧!都是小姐妹。”
肖蝶兒從飯屋拎著一壺水走出來,“來,這是一壺溫水,你們玩累了記得喝水!”
說著,一瘸一拐的將水拎到廊下,先給肖武倒了一杯,又把銅壺放在桌子上。
“小武,喝點水。”
二嬸已經發話了,周杏便把拒絕的話咽下去了。
玩唄。
輪流跳格子,歇息的間隙,喬禾便偷偷打量廊下的少年,容貌是俊秀了一些,可若要和彭強西比起來那還是差遠了!
她看向周鳳翎,用眼神說什么玩意兒啊,這樣的姿色也能和彭家少爺相比?
周鳳翎卻讀差了她的意思,以為她挑眉瞪眼的是說肖武長的真好,頓時一副我說是吧的樣子。
姑娘太多了,肖武不好意思再待在廊下看,便起身出去了。
剩下姑娘們面和心不和的玩,無趣的緊。
大門外傳來敲門聲,芽芽擦了把汗去開門。
“你回來了?”
男人目光灼灼的看著芽芽紅撲撲的小臉蛋,“我回來了。”
芽芽不自在的別開頭,就聽男人道,“周二叔在家嗎?我來看看他的傷。“
“在,進來吧!”
芽芽側身讓他進來,正要跟進去,就聽肖武躲在大門一邊輕聲叫她。
”芽芽……“
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轉頭對衛望楚道:“你先進去吧。“
走到肖武跟前,“表哥,怎么不家去?”
肖武穩了穩失控了的心跳,伸手從懷里掏出一個錦帕,閃電般的速度塞進芽芽手里。
“給,給你的,生日,禮……”
話沒說完,便紅著臉閃進了家門,跑的太急,差點撞上站在門邊的衛望楚。
“對不住。”說完,便迅速的消失了。
芽芽看著手里的錦帕,心頭一跳,不是吧,這都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打開一看,是一支絞絲銀雕玉蘭花鑲東珠簪子,簪子雕的玉蘭花十分精致,花心處鑲嵌著一顆小拇指肚兒大小的東珠,倒是精致。
在那場大夢里,可沒有這么一出。
這怎么不一樣了呢?
芽芽仔細回憶,依稀記得肖武好像是來給她過過生日,然后呢?她只顧著稀罕鄭濟陳送的紅寶石簪子,壓根兒沒看肖武……
所以,他的簪子是沒送出來?
嘴角不自覺帶上一絲嘲笑,那時候的自己真是一葉蔽目,沒瞎的時候也和瞎了差不多。
“好看嗎?”
清冷的男聲在頭頂響起,衛望楚冷冷的望著嘴角帶笑的少女,眸色深沉。
芽芽抬頭訝異的看著他,咧嘴一笑,才要說什么,就聽他冷冷的繼續道,“周芽芽,你真是……”
看了看少女手里握著的簪子,男人牙一咬,恨恨的道,“朝秦暮楚!”
芽芽瞥見左右無人,一雙杏仁眼毫無顧忌的瞪大了,瞪著他,“你什么意思?”
衛望楚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簪子,“以前是鄭濟陳,他對你也算死心塌地,你呢,借我的手給他下藥,是不是?”
見芽芽冷著臉不說話,男人臉色更黑,“后來又換了彭家少爺,收買小乞丐跟蹤他,是不是?”
男人茶色的眸子翻涌著黑色的波光,“是彭家少爺不理你?還是他遠在鎮上,你夠不著?這才幾天,就換成你表哥了?招手即來。”
呵,[頂點小說www.ddzw.top]才知道,他就是這樣看她的!
那場大夢里,他冷漠如冰,是不是也是如此看她?
不知自愛,勾三搭四,活該沉溺地獄?!
芽芽瞇起眼,挺直了腰背,冷淡的說,“與你何干?”
一句話懟的衛望楚一口氣上不來。
頓了半晌,男人冷笑一聲。
“與我何干?你日日對著我眼波流轉,秋波暗傳,我問你,這算什么?”
細長的眸子隱有火光閃爍,“還是你只是在利用我拿到你想要的東西?”
芽芽冷冷的看著他,“你與我,不是買賣交易嗎?我拿你的藥,付你銀子,不是嗎?”
男人呼吸忍不住一滯。
這話聽起來也沒毛病,誰讓……
少女一雙杏眼明眸里冷光越來越甚,好似慢慢結起了一層冰,“衛大夫,你有什么資格質問我?”
頓了頓,又咬牙恨恨的道,“我朝我的秦暮我的楚,與你何干?”
少女面色沉沉,將那簪子用錦緞細心抱起來,揣在懷里,繞過衛望楚往家走去。
經過衛望楚的瞬間,被他一把扯住。
“放開!”
芽芽用力掙扎了一下,側臉看著他,嚴肅的道,“男女授受不親,衛大夫這般拉扯不覺得不妥嗎?放開!”
“芽芽?你干嘛呢?誰敲門?”
周明智見芽芽去開門還沒回來,忍不住遠遠的問道。
“沒誰,走錯了。”
芽芽朗聲回答,眼神銳利的看著衛望楚,后者在聽到周明智的聲音的時候,頓了一頓,在少女冰冷的注視下,緩緩松開了手。
少女低頭拂了拂被男人抓過的胳膊,似乎掃掉什么臟東西,抬頭面無表情的欲往前走。
才邁半步,又臨時調轉槍頭,對著男人的已經有些破舊的黑布鞋用力的狠狠的踩了下去。
這一腳踩的實,少女整個身體的重量恨不得都壓上去了,還踮起腳尖轉了一下。
如果場地劃拉的開,少女恨不得在上面跳個旋轉狐步舞。
男人面不改色,只是眉心難以察覺的跳了跳。
“哎喲,踩到狗屎了?”
少女一臉譏笑,“哦,不好意思呀!”
“原來是不朝秦暮楚朝三暮四的衛大郎中,的,腳腳呀!”
“這觸感真是和狗屎沒有兩樣!”
衛望楚靜靜的看著她,此刻少女的怒火暴起,好似將他心里的剛剛那難以壓制的暴虐瞬間燒沒了,好似有什么跳出了軀殼,飄在半空中看著他和她。
似曾相識。
少女壓抑著怒火巧笑嫣然的樣子,好似在哪里見過。
一樣的杏眸怒目,一樣的滿臉諷刺。
少女和他對視半晌,眸子的紅色的焰火慢慢歸于平靜,漠然轉身回到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