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肖淼兒和肖香兒的丫鬟跑的慢,才在夏雨閣后院站住腳,一口氣還沒喘過來,就看見自家小姐慘白著臉慌慌張張的從堂屋里跑了出來。
半掩未掩的房門吱吱悠悠的帶出來一絲屋里的景色。
有眼尖的丫頭看見了一絲半點。
瞬間,一個個都低下頭,裝作什么都沒看到的樣子。
丫鬟們看到主子的不堪,被賣或者被毒啞都是好下場,不知不覺的找個由頭處理了,才是可怕。
丫鬟們低眉斂目,不等小姐們跑過來,便齊刷刷往外退。
直退到大門外,看小姐們跑過去了,這才齊刷刷的跟在后面跑。
裝模做樣的大喊,“小姐,慢點,慢點!”
肖家二房兩姐妹實是被嚇的不輕,壓根兒沒注意丫鬟們的異常,只顧看著腳下一路狂奔,直到進了肖淼兒的夏福館。
哐當一聲,姐妹二人把大門緊緊關上。
仿佛身后跟著惡魔在追她們,根本顧不得身后的一眾丫鬟。
門栓落鎖,姐妹二人虛脫般的坐到地上。
肖淼兒臉色慘白,大口喘息不止。
她才14歲,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雖然已經對男女之間的事情不是那么無知,可看到活生生的人實情實景的演繹出來,尤其男主角還是自己的父親,這震撼不可謂不大。
肖香兒更慘,還不到十歲,這一路跟著姐姐狂奔,身體已經完全吃不消,心好似要跳出胸膛,嗓子干的好似糊了一張干巴巴的宣紙,什么也說不出,只能坐在地上不斷的咳嗽和干嘔。
她對男女之事完全不懂,只隱隱的猜測父親大概是在做什么事情。
對她沖擊更大的是父親看他陰惻惻的眼神,和半邊臉都腫起來的母親撲到父親身邊,抱住父親沖她大喊的神情。
父親一向儒雅,從未見過他如此猙獰的表情,更沒見過他如此陰森的眼神。
那是個什么眼神?
好似要生吞活剝了她一般!
那眼神讓她從頭麻到腳后跟。
而且,母親那帶著巨大恐懼的神情是什么意思呢?
父親,要殺了她?
留在夏福館伺候的丫頭應聲趕來,看到小姐們的樣子,不明所以的道:“二小姐,四小姐?”
“這是怎么了?奴婢扶您起來吧?”
“四小姐,要喝點水嗎?”
肖淼兒恍若未聞,只自顧自的坐著一動不動。
肖香兒終于緩緩止住了又咳又嘔,一臉鼻涕和眼淚的望著姐姐,甚至忘了用帕子去擦一擦。
身后的丫頭們都追了上來,站在門外大口喘著氣,你看我,我看,誰都不敢上前敲門。
好半晌,肖淼兒漸漸回神,沖丫鬟們伸伸手,無力的道:“扶我起來。“
有丫鬟上前,去扶兩位小姐。
肖淼兒腿軟的不行,靠在丫鬟身上勉強站了起來。
“小姐,外面?”
外面的丫鬟適時的出聲,“小姐,您給開門,奴婢進去服侍您。”
肖淼兒揮了揮手,有婆子趕緊過去開門。
肖香兒的丫鬟慘白著一張臉走到自家小姐跟前,問道:“四小姐,您要去洗把臉嗎?”
肖香兒本就一臉紅彤彤的疹子,此刻眼淚鼻涕糊了一層,更顯得可憐又猙獰。
只是她此刻卻顧不上。
心里巨大的恐懼好似把她給吞噬了,甚至沒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她那惱人的疹子。
“不要,不要,我要跟姐姐在一起。”
她不敢離開肖淼兒半步。
丫鬟想給她擦擦,又怕弄到她的疹子惹惱她,伸了伸手,又縮了回來,
姐妹倆好不容易被丫鬟們連扶帶抱,弄到了堂屋里,坐到軟榻上。
“去打點水,給她擦擦。”
肖淼兒看了看妹妹可憐的樣子,深吸一口氣,吩咐丫鬟。
只是聲音還是能聽出微微的顫抖。
“小姐,您這是怎么了?”
沒看見實情的丫頭,不長眼的問。
肖淼兒嚴厲的掃了她一眼,色厲內荏的喊:“掌嘴!主子的事輪得到你來打聽!”
“是,是,奴婢錯了!”
跪下求饒聲,掌嘴噼啪聲,哭聲連成一片。
肖香兒忍不住一個哆嗦,恐懼的看著姐姐。
“行了,都下去!”
丫鬟們如臨大赦,一個個你推我我推你的逃似的下去了,只留了抖如篩糠的姐妹倆。
“姐,爹爹,爹爹是發生了什么事?”
肖香兒抱住膝蓋,無助的看著姐姐。
“為什么看起來那么嚇人?”
肖淼兒想起那不堪入目的畫面,忍不住閉了閉眼。
“不知道,別問我。”
頓了頓,又加了一句。
“別說,別想!”
“小姐,水,水來了。”
門外丫鬟端著一盆溫水,哆哆嗦嗦的問。
“放著吧,出去。”
肖淼兒逐漸恢復了鎮定,親自撈出水里的帕子,擰干了遞給肖香兒。
“擦擦,越是有臟東西,越癢。”
肖香兒看到姐姐的鎮定,心里的慌亂終于好了一些,結果帕子,輕輕的按壓在臉上。
本來有點麻的臉,一接觸溫熱的帕子,那些暫時休整的疹子,好似立刻醒了,叫囂著又痛又癢。
小姑娘難受的立刻悶哼出聲。
忍不住用帕子去蹭那癢的透骨的疹子。
“你想破相?”
肖淼兒看著妹妹的臉越蹭越紅,忍不住提醒道。
肖香兒咬牙扔下帕子,一捂臉,哭了起來。
“我癢!姐姐,你給我點藥用用吧,我快癢死了!”
肖淼兒堅定的搖頭。
“衛大夫給我開的藥,只夠我一個人用,他特意說了,必須用三天,用不夠就要爛臉。若是咱們倆平攤,誰都不夠藥,誰都治不好,都會爛臉!”
“嗚嗚嗚,那我怎么辦?我忍不住了,要抓破了就會和雙雙姐姐一樣嗎?”
肖香兒捂著臉哭個不停。
“雙雙?”
肖淼兒忽然想起肖雙雙最后發瘋一樣的咒罵來。
素日里,肖雙雙雖然跋扈,就算咒罵芽芽算是正常,可這樣惡毒、直接的咒罵肖大夫人實在是詭異的很。
“雙雙最后為何會那樣咒罵大娘?她那是發什么瘋?”
肖香兒覺得肖雙雙本就跋扈,因為癢的受不了,發個瘋也沒什么。
“雙雙姐姐本來就潑辣,癢的受不了吧,發個瘋也可以理解,可是,”
小姑娘話頭一轉,“你說,爹為什么要守著娘和那賤女人親熱?爹是發瘋了嗎?”
肖香兒猛地撒開手,看向對面的姐姐。
肖淼兒本已經淡然的臉頓時又白了幾分。
爹雖然姨娘、通房眾多,可對她娘向來尊敬,她也不懂今日這一出是為何?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說是爹爹發瘋。
肖雙雙發瘋,爹爹發瘋,這是為什么?
肖香兒忽然更大聲的哭起來,“爹為什么要打娘?娘的臉都腫起來了,爹不會把她打死吧?”
肖二夫人渾身濕漉漉、半邊腫臉的可憐樣子浮上心頭。
太詭異了!
肖淼兒猛地站了起來。
“走,我們去找祖母求救!”